丁香儿惊呆了。
她都没想过要怎么答话, 此时她满脸诧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她不是没有说过这种话,每次一开口, 姚文韬都会紧张地劝说她留下,各种伏小做低。
从未想过有一天姚文韬会问她离开国公府后能不能习惯。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丁香儿瞬间就怒了,气冲冲道:“你尽管放人。没遇见你之前, 我过得好好的,如今我回去了同样也能过好。不就是没有富贵了么,至少自在。”
她仰着脖子, 满脸不服输。
姚文韬心力交瘁的时候, 不是没想过送她离开。可如此一来,那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了。正如丁香儿当初非要跟着他回来时, 知道她嫁过来后即将面对许多困难一般。姚文韬点头娶她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她可能不习惯国公府的严苛, 因此, 那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日后无论丁香儿能不能变成合格的国公夫人,他都要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努力做让她满意的夫君。
因此姚文韬对她有无尽的耐心, 在她面前,他不是国公府世子,不是太子的舅舅,只是她救的人。
而这所有的耐心在知道丁香儿毁了护国公府还坦然回乡度日时, 全都消失不见。
所以,顾秋实不用对这个女人太客气。看她仰着头, 满脸的倔强,顾秋实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拦着。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来。”
下一瞬,七八个人过来,摆桌椅的,拿镇纸和笔墨纸砚的,瞬间就将书案摆好了。
丁香儿惊了。
她以往只嫌弃下人不够贴心,此刻却特别讨厌他们的听话。
夫妻俩吵架,这些人过来掺和什么?
动作这么快,早就想把她赶走了吧?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滚出去。”
顾秋实板起脸来:“丁香儿,过来的这些人都是本世子身边的得力人手,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国公府伺候。论及对国公府的忠心,所有人都比不过。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走,那就不再是世子夫人,不能对他们颐指气使。退一步讲,就算你现如今还是主子,也不能对他们大呼小叫。我爹他们面前都没你这么大的谱。”
换句话说,你算什么东西,比国公爷的脸面还大?
丁香儿有些不明白他的潜意思,但却知道姚文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是很认真的在嫌弃她。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丁香儿想不明白哪里出了毛病。如果只是因为吵架的话,除了她刚到的那半个月两人感情不错,后来经常都在吵啊,尤其是今年,她没少耍性子,姚文韬都能耐心地哄,也就是之前出门一趟,回来就变了。
眼看男人真的跑到书案后提笔,丁香儿慌了:“姚文韬,你什么意思?你要写什么?”
顾秋实头也不抬:“你想回家乡,那就是不想做这个世子夫人,我们好聚好散啊。写和离书,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大家各不相欠。”
“不!”丁香儿冲上去,一把扯过写了一半的纸,疯了一般将其撕得粉碎然后一把扬了。
顾秋实面无表情,并没有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而是立刻又扯了一张纸继续写。
“你住手!”丁香儿再一次扯过,崩溃大吼:“姚文韬,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秋实抬眼看她,淡淡问:“那么,你不走了是吗?”
丁香儿张了张口,她还想像以前那样拿走来威胁他妥协是不行了,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厌恶了她,不说哄她了,甚至想借着她闹事的由头直接把她送回千里之外的乡下。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从来没想离开,干脆闭嘴,倔强地站在原地。
顾秋实放下笔:“既然不走了,那么从今日起,你每日早晚去给我母亲请安,跟她学管家理事,记得说话轻言细语,不要再大吼大叫,人要懂得基本的礼貌,哪怕你是主子,也别对没有做错事的下人太凶。若是下人错了,该罚就罚,别弄得自己跟个疯婆子一样。”
“你说的疯婆子是谁?”丁香儿再一次炸了,“我就不,看不惯我,你休了我吧!”
语罢,扬长而去。
顾秋实没有出声喊她,以姚文韬和她做了几年夫妻的情形来看,越是喊,她跑得越快。
边上的随从凑了过来:“世子爷,您看……”
“收了吧。”顾秋实摆摆手。
随从心下暗暗替主子不值得,主子是国公府下一任主子,皇后的亲弟弟,储君都得称呼一声舅舅,怎么看都该风光无限过得肆意……果然老天是公平的,官场得意,家事上就得失意,若没有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主子真的是上上等的日子。
*
关于此处发生的事,根本瞒不过府内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