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楼每天都要出门,他在自家的生意里领了两间铺子管着,走出去也有头有脸。顾秋实跟着他转悠,发现孟楼除了做生意和见客之外,还喜欢去花楼酒肆,并且,他不止找美人陪酒,还会点小倌。
顾秋实看得暗自咋舌,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啊随从,随从还要兼职车夫的活儿。马车停在哪里都不显眼。
第三日的中午,孟楼又从铺子里出来了,上了自己的马车。
跟着顾秋实的随从有些忍不住了……人与人之间再怎么装,贴身相处的人是能察觉到区别的。顾秋实借着自己中毒之事,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换掉了,这个随从是孟老爷新派来的。他有些不解:“公子,还跟吗?”
“跟上!”顾秋实闭着眼睛,“记得别跟丢了。”
前面的马车去了附近的一个两进宅子,直接从大门进去的,没多久,边上偏门的巷子里出来了一个普通的马车。顾秋实看了看大门,吩咐:“跟上那个小的马车。”
随从不解,之前跟了两天没有发现二老爷有任何的不对劲之处……晚辈打探长辈的行踪,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长辈得知,又是一桩麻烦。他张了张口,想要劝说,看见自家公子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闭了嘴。
前面的普通马车左绕右绕,停下来好几次查看后面的情形。顾秋实让跟远一点,下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一处茶楼停下。
顾秋实眯起眼:“等一会儿再进去。”
若是没记错的话,刘红月的生母就是在这里面泡茶,据说她有一手泡茶的手艺,能够养活一家子……刘父之前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的那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赚得不多,脾气却不小。
不过,刘红月嫁入孟府,刘家人拿到了聘礼后,赵氏就再也没干活了。
过了几息,顾秋实才摇着折扇从马车上下来,扫了一眼大堂中的人,没看见孟楼,示意随从打赏伙计,然后跟着伙计慢悠悠上楼。二楼是回字型,外面有回廊,绕了大堂一圈。顾秋实不紧不慢,拒绝了伙计引自己进门,表示要亲自挑一间屋。
本来是不合规矩的,若是客人提出这种要求,伙计要适时阻止。但有钱是大爷,伙计拿了好处,始终笑眯眯跟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茶楼中有人弹琴唱曲,有人高谈阔论,一路走过去,凡是有客人的屋子就没几家安静的。顾秋实走得很慢,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细弱的女子声。
他脚下一顿,推开了隔壁的门。
里面有客,他手快,伙计没来得及阻止,见状急忙上前冲里面的客人道歉。
顾秋实看了一眼屋中客人,道:“我有急事想用一下这间屋子,麻烦几位给个面子。”说着掏出了一张银票。
里面的是两个男人,似乎在谈事,穿着打扮不算多富贵,应该衣食无忧。本来满脸怒意,还想要发作伙计,那是一张百两的银票,顿时眉开眼笑,笑着接过银票:“公子请!”
两人很快退走,伙计想要收拾桌上吃剩下的茶水和瓜子,被顾秋实拒绝:“出去!”
要说伙计不认识赵氏,绝对是假话。赵氏在这里可干了十来年,隔壁就是赵氏,伙计目送两位客人离去,眼神一转,道:“公子可是想要打听刘家的媳妇?”
顾秋实扬眉:“说来听听。”说着,已经在桌上放了一个大银锭。
落在伙计眼里,这简直是大主顾。当即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部都说了出来。
“赵姐在这里做了十来年了,有一些客人特别喜欢喊她泡茶。咱们这种茶楼……不算是高雅,也有不少老客,这里面有不少人并不是为了喝茶来的,纯粹是为了占茶娘的便宜。咱们东家不逼迫茶娘接客,但有些女子为了生计愿意委身于人。赵姐年纪有点大,可风韵犹存呀,长得也好,这些年也有不少客人想占她的便宜,愿意出钱和她春风一度。但都被她拒绝了……其中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今儿那位,听说姓孟,城里特别有名的那位孟老爷。”
顾秋实好奇:“他们俩多久见一次?”
“不清楚,有时候个把月。”伙计有些不好意思,“这小的也不能乱编,听说上个月的时候三五天就见一次。果然没多久赵姐的女儿就嫁入了孟府,好多人都说,她这是让女儿跟那位老爷的儿子续了缘分。”伙计嘿嘿一笑,“小的只知道这些。您可以少给一些赏银。”
顾秋实想了想:“这件事情姓刘的知道吗?”
伙计挠了挠头:“不知道的,咱们这个茶楼对外风评不错,好多人都不知道茶娘愿意伺候客人。反正,茶楼里认识赵姐男人的伙计不多……就算是认识,像这种会让人家夫妻吵架的事情,谁敢说呀?听说赵姐男人的脾气可暴躁了。”
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都不共戴天,脾气不好的男人知道自己女人背着自己偷人的话,搞不好会拿刀杀人。再怎么喜欢看热闹的人,也不愿意平白背上无辜的人命。
“你出去吧。”
伙计捧着那个大银锭,飘飘忽忽走了。出门后急忙将东西藏起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