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羽推开了那?扇隐形门,简单漱口洗了脸后,大喇喇地躺在床上。这里比家还要安静,隔音效果更好,窗户一关,门一关,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刷了几分钟手机,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下午三点钟。
冯成?则的内线电话响起,他怕吵醒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听,那?头传来张助理的声音:“冯总,二少来了,在外面等着,说有事情?找您。”
“会议室现在空着吗?”
“没。”张助理回,“赵副总在用。”
易升集团最紧俏的就是会议室,尤其是庆典临近,每个部门一天恨不得开八百个会,就连会客室都?被征用。
冯成?则沉默片刻后道:“好,让他进来。”
挂了电话,他起身?来到隐形门前,推开窄窄的一条缝。她睡觉一向不规矩也不老实,一个人占一张床,大约是习惯着抱着他睡,这会儿她抱着枕头,乌发散乱在被子上,睡得很?香。
他定?定?地看了她近半分钟,重新关上了门,顺便,锁上。
等他再回到办公桌前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他按了下铃,接着门从外被推开。上午出院的冯昱看起来倒没那?样虚弱了,他穿着衬衫西裤,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站定?,开门见山问道:“洛崇现在在哪?”
冯成?则蹙了蹙眉:“实在好奇,可以去洛家问。”
“知道了。”冯昱扯了扯嘴角,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想想,他这大哥当年对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换做是别人,比如清羽的那?个学长要带她走,恐怕现在该是查无此人。
“没了他,这事你就查不了了?”
“别把我当猴耍。”冯昱冷声,“我猜当天晚上你就已经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还让我查是什么意思?”
“我是我,你是你。”
冯成?则漫不经心地说,“你在我这问不到答案,如果你对这件事不好奇,也没想过去解决,那?也可以,”他顿了顿,“趁早买机票回墨西哥。”
连身?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确实早该买机票回了。
这话现在也无法激怒冯昱。
他来自然也有正事要谈,不耐烦地收回视线,他们兄弟早已经是两看相厌。冷不丁地,目光扫过宽大办公桌上那?颗蛋时,猛然顿住,瞳孔紧缩,下意识地环视办公室,最后落在那?扇隐形门上。
冯成?则面色骤变。
从冯昱看到这颗蛋时身?躯紧绷的那?一秒,他就注意到了。人只会对见过的,或拥有过的事物感到熟悉。
冯昱的呼吸都?变得缓慢,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刚才?脸上的不耐一扫而空,他在发怔,目光都?好似要穿透门,隔空遥望他心底的那?个人。
而此时,冯成?则面容沉静地扶着办公桌起来。
他拿过那?颗鸡蛋放进了抽屉里,同时也挡住了冯昱的视线,“看什么?”
…
冯昱转身?时,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如利刃般的锐利目光,他并?不怕,更为震怒失控的大哥他不是没有见过。后背发凉的同时,头脑异常地清醒。
想起了多年以前爷爷教他和大哥的那?句话,身?处其中往往都?被迷惑,不如跳出来。这几天以来,他都?在思考洛崇冲动行事背后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想过一个问题,像洛崇这样莽撞的人,又?是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做成?这件事的?
这跟五年前完全不同,五年前他的朋友们都?知道那?天他要带清羽回家,松景路又?是必经之路。可这次呢?洛崇有那?个本事分秒不差地、恰到好处地撞上来吗?
太顺利了,顺利到诡异。
他忽地停下脚步。
冯成?则冷漠地注视着冯昱的背影。
他的耐心好像女儿浴室的沙漏,一边越来越少,一边越来越多。
也许只有几秒,却漫长得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冯昱低着头,很?轻地笑了一声,“大哥,你真?高明。”
他自愧不如,也输得不冤。
端坐于办公桌前的冯成?则语气?平淡地说,“看到了一面,就以为自己看到了全部,看来你在墨西哥的这几年也没有长进。倒也不算高明,不过是出于好心,向你示范正确做法罢了。”
五年前该怎么做?
应该这样做。从今以后,每一个洛家人见了她,都?得绕道。
冯昱嘲讽地笑道:“真?虚伪。”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需要我再教你。”冯成?则无心再跟他废话,他已经浪费了宝贵的十几分钟,继续处理公事,提醒,“如果你能放些心思在你需要去查的正事,而不是跟你没半点关系的事上,我想你的进度会更快。”
…
冯成?则再次推开门进了休息室。
她还在熟睡,并?没有被不速之客惊动,即便是在睡梦中,似乎也是带着笑意,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他来到床边坐下,专注地看着她,那?些晦涩的情?绪,也在她的一呼一吸中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