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
卫陵皱眉,忙扶住她坐在桌前,又去把她的外裳取来,给她披上。
两人坐在一桌,和往常的每个傍晚,在一起用晚膳一样。
她忽然问道:“你突然赶回来,今日局内没事可干吗?”
卫陵答道:“不过去见孟秉贞点个卯,哪里有什么事做。”
想起郑丑的话,手中的筷箸一顿,问她道。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
他?应该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是何事。
能是什么呢?
曦珠笑了笑,将嘴里的笋吃完,这才?压低声音,道:“等?公府平安无虞,我们?就?回去津州。”
不过是回自己的家去,而非在京城。
卫陵抿唇,要把傅元晋留在京城的事告知她。
早在秦令筠死时,他?就?猜测到傅元晋很可能被留下?来。
毕竟只要皇帝还有一口?气在,不论那口?气能撑多久,总是需要一把刀来杀伐卫家。
与卫家对立的傅家,再合适不过。
便在昨晚,他?收到谭复春的消息,皇帝已草拟圣旨,着人为兵部右侍郎,想必现在那道旨意,已被傅元晋领受。
他?不可能瞒着她这件事。
此后双方多有接触,甚至纷争见血,她会得?知。
同时,这或许会拖延她回家的日子。
在她以为快了的时候。
卫陵不想让她失望,但此时此刻,不得?不告诉她,这桩与前世截然不同局势的事。
那时,傅元晋并未留京,在京察之后,很快返回峡州。
但他?实在不愿与她提及傅元晋这个名字,秽气至极。
即便如今的傅元晋,与她毫无干系,但他?心里仍不舒服。
再三踟蹰,便在他?要开口?时,门外传来了青坠的禀声。
“三爷,公爷那边来人,唤您过去一趟。”
卫陵住口?了。
这个点,该是大哥他?们?回来,父亲也得?知傅元晋被授侍郎的官职,才?叫他?们?过去议事,下?一步该如何办。
曦珠看向他?,道:“快把饭吃了过去吧,别让公爷他?们?等?急了。”
“嗯。”
他?快些吃饭,想到还有黄源府的事要论。
在离开屋前,他?对在喝汤的她道:“我不知何时回来,你吃过饭就?去床上躺着,困了就?睡,别等?我。”
若是他?回来时,她还没睡,他?会告诉她。
*
“如今户部哪里来的银子,去年的亏空都未填满,这年又欠,黄源府那边拨不了更多的钱。这事我去和人提,也不管用,户部又不是我一个人做主?,陛下?也要批准才?行。”
从?进了户部做官,卫度便难有清闲的日子,尤其是年末年初。
这年更甚,苦不堪言其余五部的催促,都想要银子做事。
与此同时,皇帝要建造那两座宫观,皇陵也等?着白银填进去,这事可拖不了,眼见皇帝的身体不行。
他?忙地焦头烂额,与太子议完皇陵之事,再听?说傅元晋留京,忙不迭回到衙署,做完剩下?的事务赶回家来。
卫远也才?从?郊外的三大营巡视回府,湿掉的玄衣都未及更换,便来了父亲的书房。
闻听?二弟的话,他?一时拧紧眉头。
虽说黄源府的匪患根除不掉,但现在他?的岳父驻扎当?地,连着两年因年迈多病请辞,皇帝都不允。
当?前还不给足军饷,连将士的月俸都发不出,那些拼命搏功的人,会不会尽心抗匪,便是另一回事了。
卫陵坐在交椅上,静默地听?着议论。
书房之中,?*? 卫度最后道一句:“此事即便要提,我们?也不合适,要兵部的人上谏。”
话落,他?闭上了嘴。
幽幽灯火中,卫旷阖眼,只感模糊的光影。
沉默须臾后,转向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问道:“傅元晋的那个病,你们?可有探查清楚了?”
他?的人脉,皆已告知三个儿子,但人手,大多给了他?们?。
卫远道:“他?的病该是真的,是头晕眼花之症,才?会留在京城。”
卫陵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又一次不由地想到,这与她的症状似乎相似。
论至最末,不过一个等?字。
满目的昏暗中,卫旷沉声道:“等?他?那边会如何反应,这段时日,你们?派去的人手,要小心些。至于黄源府,我看不出事,陛下?不会着急。”语气带着嘲意。
皇帝忌惮卫家,这个关口?,不能轻易冒头。
在书房的门被打开前,他?又对三个即将离去的儿子叮嘱道:“你们?近些日做事,都给我仔细些,不要留下?把柄让人抓住。”
傅家先?不急。
当?今要等?,等?就?是熬,熬到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此间过程,最易怕的是政敌还未消除,自己的人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