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垂着头,握着掌心的那只柔软白皙的手,轻轻捏着,低声问?。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学不会,不至于几句话记不住,就连狄羌的话,他都?能听出?来。
但津州话太绕了,一个词有几个意思,他还得?分辨着该用的境况。
再看她耐心好?似要丧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笨。
和少时学那些诗书文赋,被?学堂的先生骂是一样的。
“我再多说几次,一定?会的。”
他又把刚学的话,磕磕绊绊地练习着。
话音落后,小心觑她,问?道:“对不对?”
还是不大对,但曦珠看着他紧张的脸色,重整旗鼓地深吸口气,浅笑夸道:“比刚才进步好?多了,再说几次,一定?就会了。”
她想,该是自己不会教人?,也是家乡话太难了。
前世她第一次来京城,也觉得?京话好?难,学了很久,怕出?口被?人?笑话。
后来在园子的杏花树下,遇到那个三表哥,他问?话,她更是不敢出?声。
“我们慢慢来好?了,这个事不急。”
曦珠回握住面前人?的手,在他显然松懈的眼神中,安慰道。
“好?。”
卫陵紧皱的眉稍松,笑应说。
离回去,该还有一段日子,她慢慢教,他慢慢学,总能学会的。
夜色渐深,纱灯点起?。
用过晚膳,再学了一会儿的津州话,两人?方才上床胡闹玩乐。
旧痕未消,又添红迹。
翌日送别赵闻登后,如此过了两日,外间微雨,门房处的小厮送了一份礼至破空苑。
适时,两人?正在屋檐下吹泡泡,说着一会若是停雨,要出?去逛逛。
近日多雨,湿气潮润。
他说有个好?玩的玩意。
用松香混入灰汤中搅拌均匀,再拿细篾片做成小圈,以圈蘸汤,往空中挥动,便会有透明的泡泡飞散而出?,宛若琉璃的色泽,流溢七彩的光芒。
几番挥动,泡泡有大有小,形状不一。
寒风轻微,或顷刻坠地,触及檐外的泥地烟消,或飞向远处,碰及暗红廊柱云散。
小厮在一片缭乱的泡泡中,递上那份颇为沉重的礼品。
并报上姓名,是刑部云州府清吏司郎中许大人?,所托的谢礼。
曦珠拿着装有灰汤的竹罐,望过去一眼。
卫陵并未接过。
只让青坠拿进屋里。
接着教她。
“你看我这样弄,泡泡才不会散开,能留得?更久些。”
她问?:“可?是这样很小,怎么弄大些?”
他又教起?她如何弄出?更大的泡泡。
待两人?把那罐子的汤都?玩完,到处是松香的气味,方才回屋,打开了那个盒子。
不过是两个瓷器和一柄玉如意,虽品相很好?,但公府不缺这些,再寻常不过的礼罢了。
“他升任郎中之位不久,秦家和潭龙观的事,皇帝也忌讳谈起?,现下多加赏赐金银,至于职位,该还在考虑。”
近些日,因秦令筠之死,督察院内调动频繁,正是各人?大显神通,往上面爬的时候。
连带着三法司,更因灭门案,也是好?一番整治。
许执的下一个官职,犹未落定?。
常日在府中,卫陵却让人?去盯着几处动静,自然清楚。
这会,把这些事说给身?边人?听。
曦珠倒没什么好?说。
只坐下来整理裙裾,轻嗯了声,又偏头看向窗外,雨停了。
“你说不下雨,带我去玩。”
此前秦令筠在时,他不乐意她出?门,她也不想。但现在人?死了,她想出?府。
上次出?去,还是上元那日。
她摇了摇他的手臂,“走吧,换过衣裳,我们出?去逛会儿。”
卫陵笑应点头。
“好?,那你快去,我等你。”
等人?起?身?去柜前,他垂眸看向礼盒中,把那层湛蓝的绒布掀开,里面压着数十张银票。
不过笑笑,随手把盒盖压上。
目光抬起?,又追随她的身?影而去。
曦珠去柜子前拣了条玫瑰色的绮云裙,她很喜欢的裙子,有好?些时候没穿。
转到屏风后更衣,却在换上时,发觉腰身?紧了,胸口也绷着。
她正低头捏自己腰上的肉,果真?又胖了。
背后走来了人?。
“怎么穿那么久?”
之前她换衣,不用这些时间。
听到他的疑问?,曦珠郁闷地解开系带,准备换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