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卫度和郭华音的婚事?, 从?上元过后,翌日曦珠便繁忙起来,跟随姨母操持婚仪上的各种事务。
怀有身孕的董纯礼, 也过来帮着处理。
好不容易等到现下黄昏,卫度早骑马去郭府接人,奔走的小?厮来禀告,二爷和二夫人还有一炷香的功夫要至大门。
如此, 需卫家的所有人在门口迎接,却不见卫陵的踪影。
曦珠让青坠去前院, 寻几个小?厮在那?些正等落席的男宾里找, 兴许他正和哪个官员说话?。
好?半晌过去,就连姨母都?在问人到哪里去了, 青坠恰好?回来, 在满目的喧腾吵闹里,附在她耳畔说:“夫人,三爷好?似让阿墨把一个刑部姓许的官员,叫去园子里说话?了。”
她登时怔了怔,再抬头见鞭炮都?点起来,忙折身往园子里走。
叫上几个破空苑的丫鬟仆从?,一起去寻他。
公府的园子很大,往日闲暇要游逛, 半日都?走不完。
但应该离前院不远,曦珠指着一片地, 让他们跟着找。
她自己也提盏灯笼,在四起的寒风中, 去寻觅两?人的身影。
终是在见到假山背面?的阿墨时,她松了口气, 快步上前,但在越过那?叠嶂的山石时,脚步逐渐放缓。
而后亭子里对立而站,一青一蓝,正不知在说什么?的两?人场景,映入眼帘。
……
卫陵在讪笑之后,疾步走向石阶,在那?一双琥珀色眼眸的注视下,朝纹丝不动?的人走来。
低头,轻声问道:“怎么?找了过来?”
曦珠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眼里,道:“前门大家都?等着了,只有你不在,这才过来找你,别误了时辰。”
她的语调平稳,没有丝毫波动?。
卫陵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扯动?下,而后笑道:“知道了,我和你一起过去。”
他回过头,看向还在亭中,静立观望他们的人,喊了一声:“许大人,事?说得也差不多了,我这边有事?,就先走一步,我让我的人送你出门。”
宽袖中的手缓缓地,再次握紧。
于高处,许执微垂着眼,看到下方比肩而站的两?人,那?抹绯色的影,不再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只一直看着她的丈夫。
就似从?未见过他,也似忘记了之前她对他的善举。
他的气息几乎屏住,窒闷得心中泛出一阵阵的酸楚。
甚至想要偏过头,不再看他们,但不得不继续目视,正要端起手肘回礼,却见那?卫三爷半点不在乎,已牵过她的手,背过身,再揽住她的腰,自己拿过灯笼提着,往小?路远处走去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模糊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里的风大,有事?让人来找我就好?,你来做什么??手冷成?这样,怎么?不带个汤婆子暖手。”
“来得急,忘记带了。还不是怪你,明知这个时候人要进门,你还往别处走。”
“正好?碰到人说事?,一时忘记了时辰。本打算要去了?*? ,谁知你来找。”
“快些吧,别磨磨蹭蹭的。”
“路上有霜,慢些走不妨事?,小?心你摔着了。”
……
“许大人,许大人。”
阿墨连唤两?声,好?歹把愣住的许大人叫回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许大人在发什么?呆。
笑着伸手,做个延请的姿势,道:“我送您出门去。”
“劳烦你。”
许执的拳头渐渐松开,迎着扑涌过来的冷风,走下石阶,一步步地离开了公府。
他又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警醒,把那?个遥不可?及的杂念收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但隐隐地,在痛苦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喜悦。
他见到了她。
*
天一点点地黑下来,夜色慢铺,终把整片天浸染。
下方的人间烟火也慢慢地湮灭。
新郎新娘拜过堂,喜宴开场,宾主尽欢之后,余下一地残羹冷炙,酒盏翻倒,琼液撒在大红的桌布上,洇湿地散发香气。
让姨母和公爷回去正院歇息,曦珠留下来,盯着几个管事?派人收拾,先把一些贵重的器物擦洗后送回库房。
至于桌椅板凳、搭戏的台子等诸多杂物,先暂时放着,等明日早时再归置。碗筷碟盏却要清洗、棚布要收起,地面?也要扫净。
曦珠看到那?些丫鬟被风吹透、被水润湿的通红双手,一时觉得更冷,将手里的汤婆子捂得更紧。
“这里还没好??”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正是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回来。
曦珠低头翻看管事?给的物品单子,道:“快了,你先回去吧。”
“对了,大嫂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