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沉静地望着渐行渐远、勾肩搭背,往那些灯火璀璨的脂粉香堆而去的人,吐出一口淡薄的酒意。
揽住缰绳,调转马头,朝相反的方向,家的所在缓慢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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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一大早上。
洛平携带父母所购的贵重礼品,登了镇国公府的大门,经门房的通报,又由丫鬟带领,到了正院,先去拜见镇国公。
当初是因公爷与陆桓的商议,将他从神枢营调出来?,他才能与卫陵一起去往北疆,后来?得?了战功,现被?封从五品的经历。
这对?于寒门的洛家而言,已算得?上祖上烧高香。
不?日前,洛延专门买了烧鸡烧鹅,携妻带儿地去祭祖烧香。
更何况被?权势煊赫的镇国公府提携,还与卫家三子交好,以后不?怕官职不?升,仕途不?平。
厅中,卫旷也?有些看重这个年轻人,让下人收礼后,茶盖撇两下浮沫,问过两句家中境况。
等?洛平从正院出来?后,再由丫鬟带至破空苑。
卫陵刚让人把那只海东青送走,正要往春月庭去,不?得?不?停下脚步,先让阿墨送茶过来?,两人说起话。
几?句诚挚道谢,卫陵收下他的礼。
最后临走前,洛平问及婚期日子。
卫陵扬唇笑道:“昨日才定下,在十月二十六。”
洛平也?笑地连说恭喜,道:“我原想请你吃饭,婚期这样?近,你可?有时间?”
卫陵道:“怕是没空,等?以后吧。”
洛平便?道:“那你大婚时,若哪里需要帮忙,你尽管与我说。”
将人送走后,卫陵才急不?可?耐地,继续往春月庭去。
不?必在外头盼人出来?,也?不?必再跟做贼似地翻墙,白日当头,他直接进到院里,走向屋檐下。
袍摆微掀间,迈步跨了门槛,入到外头的厅。
天气有些凉了,蓉娘和青坠正在换榻边的窗纱子,怕夜里起风漏隙,冷地人生病。
忽闻脚步声,两人转过头,看见来?人,都忙不?迭地行礼。
卫陵伸手阻了蓉娘的礼数,笑说:“您不?用多礼,我早前不?是和您说过了?”
蓉娘心里哪里没数,卫三爷是看在姑娘的脸面上,才会?如此。
兴许从郑大夫那处得?知?她?的寒腿毛病,前几?日还问过。
两人的婚期日子,昨日方才定下,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来?商议过一番。
说到时出嫁,就从杨家出发,绕城后再入公府的大门。
从前玉莲是在杨家长大的,算是杨家的女儿,曦珠从杨家发嫁,是无可?非议的事。
杨毓已和自己的哥哥和长嫂说过,快些将玉莲曾住过的院子修葺整理出来?,不?能误了日子。
这些事,说是商议,蓉娘哪里能插得?上嘴,只抿嘴笑地不?住点?头。
杨家是百年世家,姑娘从那里出嫁,是公府给姑娘做足了脸面。
她?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地一夜没睡好。
昨日三爷已经来?过,今日又过来?,定是有话要与姑娘说。
蓉娘赶紧些拉着青坠离去,窗纱晚些换,不?是什?么事儿。
曦珠在更里的内室,脱鞋在床上,弯腰更换被?褥,趁着近日的大太阳,好拿出去洗晒晾干。
乍闻熟悉的脚步声,她?知?是卫陵来?了,手下套被?罩子的动作顿住。
卫陵进来?时,便?看见她?坐在床上望着他的方向。
他走过去,掀袍坐在床畔,将人拦腰拖到怀里,抱在腿上。
曦珠笑推他的肩膀。
“别每回见面,就抱着我,成不?成?”
没哪次是好好坐着说话的,总要动手动脚。
“那哪里成啊?我一会?没见你,就想得?很。我们都有七个时辰没见面了。”
卫陵笑地挠了把她?的腰。
曦珠陡地痒地受不?住,扭身要往床里去,却被?攥住脚踝,绣鞋往她?的脚上套着。
“我还有床要铺的,你给我穿鞋做什?么?”
曦珠反身,下意识要将鞋蹬下去。
卫陵禁不?住笑道:“先去趟我们的院子,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改口太快,她?都还未住进破空苑,已先说是两人的院子了。
但曦珠还未将床铺弄好,再推推他的手臂,眼眸弯道:“你等?我把床弄好了,我和你去。”
等?什?么呢,卫陵已等?了大半会?,多等?一瞬,更觉心里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