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在他的目视下, 走?进院内。
曦珠先去青坠的屋子看望她,从三日?前被仗打责罚后,已然?好了许多?, 皮肉凝紧,正在结痂愈合。
“比起昨日?,今日还疼的厉害吗?”
青坠趴躺在床上,摇了摇头道:“没疼了, 还要多?亏姑娘的药,才?好的这般快。”
她听小圆说那日?她被抬回来时, 是姑娘不嫌脏污, 亲自给她处理的伤口。
涂抹的药效果极好,里头的药材定十分珍贵。
这两日?, 姑娘都过来看她, 蓉娘也送了养伤的蹄膀鸡汤,来与她喝。
是姑娘吩咐,膳房那边才?做的。
青坠想?及此处,眼里就滚下一滴泪。
还未有哪家?主子,能如此诚心待身为奴籍的她们。
“那便好,别舍不得用药,若是用完,让小圆和我说声。”
曦珠看过累累伤痕, 将她的裙摆轻放下,遮去臀部。
那药原是卫陵拿给她, 现都给了青坠。没了的话,应当可以再去找他要。
曦珠坐到床畔, 说起另一桩事。
除去仗罚三十大板,青坠和阿墨还被罚了半年的月钱。
她道:“这半年的月钱, 我会都发给你,还会多?给,当是你为帮我与三表哥,你别发愁。”
正因曾身处比青坠更贫窭的日?子,方更明白一钱一厘的要紧。
青坠闻言,哽咽地?泪眼朦胧,笑道:“多?谢姑娘!”
曦珠跟着浅笑,说道:“现下你先将伤养好才?是重?要。”
等从屋里出来,转进居住的内室,面对喜笑颜开的蓉娘。
“幸好幸好,你与三爷的婚事成?了!倘或不成?,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如何与老?爷夫人交代啊。”
仿若劫后余生?,蓉娘连连拍着胸脯,脸上的皱纹堆挤。
今日?,国?公夫人还特?意过来春月庭,与她这个算是曦珠长辈的人商议。
待一年后,曦珠的孝期结束,便与卫陵行大婚,嫁进公府。到时有关婚礼的所有事务,都由府上来操办,不必她们女方这边多?费心。
是因曦珠无父母在,无人可主持;也是因到底是卫陵造的孽,该当公府全责。
至于三书六礼,等今年十月初后,恰是曦珠两年孝期满,不算是不敬父母,可以着手与卫陵的聘书,将两人亲事以书信定立下来。
后面的礼书、纳采、问名、纳吉,一样样的流程走?,一年时期足矣。
嫁衣也要准备起来了,繁琐的针绣,耗时一年,也能做好。
……
蓉娘听得一愣一愣,知晓姑娘与三爷门第差距大,公府在成?婚这等大事上,规矩定然?大,只不停点头应着。
这会,她将白日?的那些话,都告诉姑娘听。
得了准话,好歹放心。
又?忽地?拍下额头,问道:“怎么将你叫去破空苑那边,待到这会才?回来?”
想?到前些日?,姑娘回来时的模样,再埋怨起来。
不用多?想?,便知是三爷留人。
蓉娘皱眉道:“即使在公府里,也不懂得避着些,到时下人议论,还是会说你。”
曦珠倒不在乎这个,只轻道:“三表哥现还养伤,才?唤我过去,等他好了,我就不去了。”
蓉娘一听这话,讶异地?睁大眼。
“莫不是你明日?还过去?”
曦珠长睫轻颤,点头。
侧转过身,想?到临别时,卫陵眼巴巴看她,恳切她同意的样子,她没忍住微弯了眸。
这个夜晚,曦珠平躺在床上,在一片阒静昏昧的缥碧色纱帐里,再将他的那些谋划想?过,而后闭上了眼。
不过须臾,便睡了过去,很安稳。
兴许也是因那副安神的药膳。
*
卫陵将人送往春月庭后,踱步回去自己的住处。
去时,路途短缺,好似流光瞬息,便与她分别了。归来,却长道无尽,犹觉漫长无望。
抬头望一望天?上如细线的新月,盼着那轮月,快些落下去,升起太阳来。
她才?能来找他。
他会再见她。
分离片刻,他已很思念她。
想?到曦珠答应时的明媚笑靥,卫陵禁不住翘起唇角。
与她越离越远,待好不容易回到破空苑,他却蓦地?停下脚步,站在了院门口,而后看着整座院子。
离去时,室内的灯并未灭掉。
如今,莹黄的光亮透出楹窗,梨花枝影映在上面斑驳,疏密之?间,偶有飞蛾的扑扇。
院墙暗处的草丛里,窸窸窣窣,传出唧唧的虫鸣。
他并未进屋里,反而在院子外?,来回地?绕走?了好几圈。
以至于仆从看见,以为他是落了东西。
“三爷,您在找什么,我帮着找。”
“你自去忙,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