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去放备好的礼,吩咐套车,还有?空余时间?,她便去看正修缮后仓的工匠,问进程如何?了。没一会功夫,有?伙计来说,外面有?个夫人找她。
她让伙计送水与工匠解渴,才朝前铺去,掀开隔挡的棉布帘子,便见存放郁金、捺多以及和罗的香柜前,背对站着?一个身穿烟红褙子,下缀木兰色长裙,只以一支菊花檀木簪,盘着?妇人髻的女子。
背影孱弱单薄,身边有?一个丫鬟随侍。
闻声,那女子转身过来。
两?人视线相触时,曦珠看清了她的面容,有?些愣然。
是秦令筠的夫人,也是姚崇宪的长姐。
一如那次公府的宴会上,在后院所见时的模样,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眉眼微恹,妆容素净清淡。
但此刻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携夹一种打量。
曦珠感到自己被她从?头到脚都扫过了一遍,这般感觉仿若秦令筠看她时,心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微妙的厌恶。
她上前去,恰当适宜的笑,问道:“不知秦夫人来寻,是有?何?事?”
姚佩君浅笑道,“正巧路过,过来瞧瞧。”
“听说我夫君离京公干前,还专门来了一趟这里,要定去潭龙观的香料。潭龙观是……”
略顿下,她道:“他父亲修道养身的所在,每年都需大批香料,此前都内定下亲友的铺子,不想这年倒变了。”
话落,依旧是笑看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几与她儿子一般大的姑娘。
不着?半点脂粉,却抵不住妍丽明媚的姿容。
曦珠微捏紧手。
从?适才的打量,再到现今的这番话,姚佩君应当得知了些什么?,才来试探。
前世?在京的那五年,她与秦令筠只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直到最后的牢狱灾祸,也才得知世?人称其公正的衣冠之下,是如何?的一副禽兽心肠。
更与姚佩君未见过一面,不知其结局。
而?重来的这世?,偏差频出,先?是秦令筠,后是姚佩君。
但她一点都不想与秦家的任何?人有?交集。
倘若姚佩君得知秦令筠对她的心思,那么?作为正室的姚佩君,会如何?想?
“我还疑惑怎么?那日秦大人过来,要定那么?一大批香料去道观,得幸大人照顾生?意,也不敢推脱,但当时都要年尾,是真抽不出多余的香料来,原跟大人说要推,怕来不及,大人倒是不嫌晚,说三?月初时送到就好。”
这桩生?意本非她所愿。若非秦令筠强压给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后续。
曦珠语调为难,又看了转周围,歉意道:“可谁知前段日子失火,铺里的香料几尽被火烧去,我两?日前已与夫人府上的管事说过此事,三?月初要送去道观的香料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定银,以及需赔的银子也一并交给管事了。”
秦令筠私下来找,定不会告知姚佩君。
现今这些事都各自怀揣在心,没有?揭开,她只能?借这些话,让姚佩君知道自己的想法,别来针对她。
让姚佩君去和秦令筠揪扯。
“我也是随口问问,他许多事我向来不管的。”
姚佩君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敛眉,关切疑问:“听说是温家的那个庶子在上元纵的火,还被关押进牢里,可有?定下什么?罪罚?”
曦珠只能?与她说起来。
好在两?人闲说几句话,柳伯来说车已套好,可以走了。
姚佩君这才拜辞,带着?丫鬟先?跨出铺子。
曦珠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这才跟柳伯一道上车,往城外安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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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香居被人蓄意纵火,连累看守后仓的曹伍被烧死,最终温滔被连同奸.□□人,逼死良家子,欺压百姓等多案合并定罪斩首。
此事被百官弹劾,皇帝无奈之下,不得不将温甫正大理寺少?卿的职撤了,令其在家反省。
不过一个庶子,此前因其是温家唯一的男嗣,才被家里纵地?无法无天,现下家里又有?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这个无用的庶子若要?*? 丢弃,不过权衡两?番就能?决定。
若再闹下去,还不知后果,温甫正消停下来。
一路乘车过城门,将近三?个多时辰的路程,才抵达安县,进了一条小巷子,拐了两?个弯,最终在一户探出柿子树桠的门前停下。
下了车,隔着?墙,隐约有?人在说话。
“要我说,老五死的冤枉啊,被卷进那起子纷争里去,咱们这泥腿子,要啥没啥的,能?斗得过那权贵啊,老五他娘,你可别扭着?筋地?要讨公道了。”
“可不是,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和那个铺子的东家要银子,上回头七她不是来了嘛,就一个小姑娘,看上去软和,还带那些好东西来赔礼。多要些银子,给你那对孙子孙女攒着?用,他们那样的人家,多要个几十两?,也就手指缝漏油。”
“老五媳妇,别哭了,多想想你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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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老五死都死了,可不能?叫他白?死,以前他回家来,不是说铺里那些贵的香料,叫什么?龙脑来着?,一小盒子都要上百两?。您也晓得开春来,学堂要招学生?了,泥蛋儿是咱们家最聪明的,好歹要送去上学,这拖了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