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孟秋心里定下的截止日期还有一个月时,孟秋搬进了实验室。
和她一起的还有实验室的其他成员们。
自这天起,一行人几乎没有出来过,除了吃饭。就连吃饭,也是送到保卫处,里面的人出来拿,吃完了再送出来。
地下实验室紧张严肃的气氛感染了整个研究所,所有人都知道到了关键时刻。
“希望能成功……”
食堂里,贾重吃饭时,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停下筷子,可见惦记下面的不止他一个。
屋漏偏逢连夜雨,地下实验室的进展不顺,偏偏黎明的前夕,一场风雨将至。
省城,一场工作会议上,从京城来的一个上级主管领导在会议上,提出批评。
说“某些同志小资做派,贪图享受,官僚主义作风严重,在下面大搞一言堂……”
又提到某些项目“……有些项目浪费国家科研经费,高耗低产!看似至关重要,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呢?都是假话、大话、空话!”
“这样的项目有没有单独存在的必要?相关研究已经有单位在研究,为什么不能综合所有力量一起研究,非要单独立项,到底是为了科研工作,还是为了其他?”
这位姓王的领导话说得很重,他又是相关系统最大的领导,他的话,下面的人不得不再三斟酌。
会议结束后,参加这次会议的各单位的人就私下里打听起来,领导这话是单指个别人,还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互相一分析,大致确定,领导这话,似乎是说个别人,因为太具体,太有指代性,仿佛就是对着某个特定对象说的。
所以,是谁让领导在这么多人的会议上直接批评?
乔副所交游广阔,之前或是要经费,或是汇报工作,跑了几趟,就结识了几个其他单位的同志。
是以,这次会议他没参加,但还是很快收到了消息。
乔副所一听别人转述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话……怎么那么像在点他们?
虽然没有直接说是他们,但他心里就是有不好的预感。
眼下还只是用“某些”代指,还有转圜的余地,若真的点名批评,可就糟了!
乔副所当即打算亲自去省城一趟,临走之前,特地叮嘱下面的人,他这一趟可能要去得久一点,若是所长从实验室出来,第一时间联系他。
他得去打听清楚,好端端地,领导怎么突然就对他们发难?
919所在所有西部科研单位里,不算突出。规模不是最大,论花费,耗费确实有点大,但也不算第一,要是因为成果,大型项目三年五载没成果都很正常啊!
乔副所在省城待了几天,终于摸清了一些情况。
这位王领导是京城来的,他和919所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费用要从他那儿过,上次919所的申请被驳回,也是他的授意。
再往深了打听,原来919所原来的那位宋副所是王领导的老部下,据说以前为王领导挡过枪。宋副所调到919所也有王领导的提拔。
难道就是因为宋副所?
乔副所知道宋副所,知己知彼嘛,刚来听说919所前任副所犯了事,这块大饼这才掉到了他头上,乔副所自然要弄清原委。
据他所知,宋副所的下马是因为他自己犯了错,可怪不到919所的头上。退一万步说,他也算是在争权夺利中失败退场吧?
又不是有人陷害他!
就算王领导是他的老领导,也没道理因为这事针对他们研究所啊!
这不是公报私仇吗?
乔副所心想,他得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机会和王领导单独说上话,好向他解释解释,说不定领导是被蒙骗的。
谁知道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又一场会议上,王领导直接点名道姓,说收到了不少和919所孟秋有关的检举信。
“信上说孟秋仗着所长身份,在919所为所欲为,生活上要求住大房间,要求贵重的家具家电……工作上,独断专行,不听取他人的意见,视国家的项目为个人之物……”
乔副所在下面听得冷汗都下来了。
“919所今天有没有来人?”
乔副所扶了一把桌子站了起来,王领导眯眼看了看他:“哦,你就是919所那个新任副所长吧?你来说说,信上说的事,是否属实?”
乔副所组织了一下语言,坚决否认:“绝对没有这样的事!”
“领导,孟所长从来没有提出个人生活条件上的要求,她曾多次外出考察,与其他同志同吃同住,晚上经常露宿野外,从来没有要求过特殊待遇!”
“工作上,所里的同志们也十分信服孟所长……”
王领导神色不明,只淡淡道:“哦,是这样吗?”
乔副所说:“是,我敢保证。”
王领导道:“保证可不是轻易做的。你是后来的吧?”
“是。”
“这就对了,你一个半道来的,想必对919所、对你们孟所长还不够了解。这样,你回去,通知你们孟所长过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