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渊眼尾沁着湿润,手臂环抱住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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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不知道两人这算不算酣畅淋漓,但是大汗淋漓肯定是算的,从客厅的沙发,到楼上床单上被沁湿的水痕,像是被人泼了水般。
整整六个小时,顾君渊尾椎骨以下都麻了,躺在床上眼底浮动着水汪汪的神色,但是瞳孔却有些空洞无神。
贺澄缓了缓,然后起身从隔壁拖出自己的行李箱,穿着内裤在那收拾东西。
顾君渊能看见衣帽间微弱的光以及拖行李箱的声音,他微微一怔,随意披上一件外套,赤脚走过去。
贺澄正在收拾自己的衣物,男人肩膀上还残留着他忍耐时留下的齿痕,背后是他掐出来的月牙痕迹。他身上则布满了他的吮痕,某些地方连成片的吻痕真的有些像拔火罐般夸张。
顾君渊倚在门边,环臂看着他,声音有些一丝沙哑:“你在干什么?”
他突然出声,贺澄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人,惊了一瞬,然后转头,视线在顾君渊有微小弧度的光洁腹部上掠过,咽了咽口水说:“收拾东西哈。”
他腹腔有一个淡粉色的疤痕。
“哦,收拾东西干什么?”顾君渊语气越发冷淡了。
“回家啦。”贺澄站起来,他仅仅穿着一件内裤,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衣服,随意套上一件短袖和短裤,才站在顾君渊一米的距离。
顾君渊懂了,这个十分钟前还在他身上放肆撒野的男人,现在要和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之前我们说好的嘛,你平安了,小孩出生了,我就走的。我当然不可能赖着不走咯,不然我成什么人了啊?”贺澄笑嘻嘻说着,但是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君渊平静看着他,他之前还说过很多话呢。
他还说过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他还说过会一直爱他。
他还说过会一直对他好,直到他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所以关于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想要离开是真的。
“哦。”顾君渊双颊的粉红还未褪去,但是表情很冷静,仿佛心脏在流血的人不是自己,就像呼吸都钝痛的人不是自己。
“那你没有机会再看见顾钧曜和顾钧珠了。”
顾钧曜和顾钧珠是两人小孩的名字。
贺澄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深了:“嗯,我知道,蛮好的,之后也没必要和他们提起我。他们只有一个父亲就是你,多好。但是之后,您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啦,可不能找恶毒后妈或者恶毒后爸啊。”
“嗐,应该是我啰嗦了,这些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贺澄浅浅笑着,桃花眼噙着笑意。
“……”顾君渊没说话,目光淡然,像是沉静的井水。
“那个什么……其实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这段时间也是我一直吃您的,住您的,所以我也没什么东西……”贺澄并不知道自己的话重复说了两遍,而顾君渊也没发现。
“那……我先走了,顾总。”贺澄舔了舔唇,忍住那窜上鼻头的酸意,双眼亮晶晶的,还颇为大气的说着:“以后顾总发大财啊,我会想你的,也会想他们两个的。哎呀,不是我说,我觉得他们两个真好命呀,有您这么有钱的爸爸,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顾君渊下颌紧绷,咬破了腮肉,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着,但是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
“岳医生也说了,你怀孕时候的状态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现在我们都该回到原来的生活了吧……真的要谢谢顾总带着我这个土包子见世面呀,我想这辈子也没办法再出国了……啧,其实我也不爱出国,所以出不出也没关系,我根本吃不惯那些人做的东西,牛排也只吃十分熟,真的很土,哈哈哈……我真走啦,顾总。”
贺澄从前觉得自己嘴碎话多,今天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废话连篇,没瞧见人家脸都黑了吗?
他拖着行李箱,从冷着脸顾总身边路过的时候,没忍住开口嘴贱了一下:“分手炮也打了,不然再亲一下吧?”
顾君渊眉宇间沉淀着阴郁冷漠的神色,那眼神像是刀子似,在割肉。贺澄都害怕他下一秒抬手给他来一拳,毕竟两人刚刚搞完,他就拍拍屁股走人,这什么渣男行为?
所以他连忙拉开些距离,表情认怂:“我就开个玩笑,你不想亲就算了。”
顾君渊看着他的背影,视线越来越迷糊,行李箱下楼梯时发出砰砰的声音,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指尖一片湿润和冰冷。
他知道贺澄什么意思,他想说之前两人的感情和相处一切不过是孕期激素作祟,温存是假象,温柔是假象,喜欢也是假象……
顾君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如果都是假的,刚刚两人又算什么呢?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对贺澄是什么感觉,所以他没阻拦贺澄的离开。
可能是孕期的戒断反应,他心脏有些疼,想像是被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砸着,沁出鲜血,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