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温柔的吻, 就像对待万分珍视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的,落到?了李楹的唇上, 李楹没有闭眼,她含着泪,睁着眼睛, 一眨不眨的, 直勾勾地盯着崔珣苍白昳丽的面容,似乎想将他的眉目牢牢记入心中, 丝毫都不愿忘记。
昏暗的牢狱中,大周声名狼藉的莲花郎,倚着潮湿冰冷的石壁,鲜血淋漓的指甲缝隙满是烧红钢针刺入的细小伤痕,十根手指血肉模糊, 他就?这样, 支着病体, 带着满身的刑伤,虔诚地亲吻着他心中圣洁的明月,他的亲吻,不带一丝情?欲,完完全全是心结尽去后,如释重负的亲吻,他终于不再自我厌弃, 可以像最普通的郎君拥抱自己的心爱女子?一般,紧紧拥抱明月, 而不是害怕会玷污明月。
他离了李楹的唇,幽若深潭的双眸闪烁着点点泪光:“明月珠, 我应该,值得你的喜欢了。”
唇边似乎还停留着他的气息,李楹眼泪不停滑落,她抽抽噎噎说着:“你一直值得,以前值得,以后也值得,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不会再遇上比你更值得的男人。”
她泪眼朦胧,主动仰起脸,去轻轻亲吻着他脸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十七郎,这天底下?,不会再有一个男人比你好,你在我心里,就?是世间最好的郎君,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上你。”
她不敢去抱崔珣,只能用柔软的唇亲着他脸上的伤口,亲着他的鼻梁,亲着他的下?巴,她想用这个方法告诉他,她是有多么喜欢他,而他,又?是多么值得她喜欢。
她最后轻轻捧起他骨肉脱离的手,眼泪啪嗒落下?:“疼吗?”
崔珣潋滟双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声?音是极度虚弱的低哑,他定定看着她,微微摇头:“你来了……就?不疼了。”
李楹咬唇,眼泪越落越多,她俯下?身子?,去亲伤口处露出的白骨,崔珣很?明显地瑟缩了下?,但没有像她第一次亲他时那般逃避,自卑地说他很?脏,他只是看着她,雾蒙蒙的双眸中满是不舍和酸楚,李楹抬头,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她含泪笑着说:“十七郎,我很?高?兴。”
她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你一点都不脏,你和你的天威军兄弟一样,都是大?周最赤忱的儿?郎。”
她最后说:“十七郎,等我。”
“等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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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世上,想救崔珣的,不止李楹一个人。
何十三等少?年被抓了,但是其余天威军家眷还在,白发苍苍的老人、守着牌位的节妇、没有车轮高?的稚童,他们没有因为如今宽裕的生活而放弃营救崔珣,而是在阿蛮的带领下?,前赴后继的,前往玄武门,意图敲响已经不允许他们敲的登闻鼓,因为他们还记得,是谁在他们绝望时,源源不断地送来药材、银钱,让他们于困厄中燃起一丝希望,又?是谁在他们被官府和恶霸欺压时,利用自己忍屈受辱得来的权力,默默伸出援手。
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曾经在边关无?数次浴血奋战,誓死不退,在落雁岭面对数倍于己的突厥骑兵时,无?一人后退,他们没怕过死,作为他们的家眷,他们也不怕死。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玄武门前,不断洒落热血,阿蛮被打伤了,老人被打伤了,节妇被打伤了,一个又?一个的天威军家眷被抓入狱中,连稚童也没放过,围观的百姓,也从一开始的指指点点,变成肃然动容。
郭勤威的独子?郭旭也从家乡赶了过来,因为他的妻子?绿梅告诉他,他被流放至磧西时,是崔珣派她远赴磧西暗中照料她,等他平反后,又?是崔珣,让她不必再回察事厅,而是跟郭旭回到?家乡,好好过日子?。
郭旭呆住了,回过神后,他说,他要去长?安,去救崔珣。
正怀着身孕的绿梅没有阻止,连郭旭的老母也没有阻止,而是与他一起,乘车来到?了长?安。
纵然他们知道,也许此去,连没有出生的孩子?都不会有活路,但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们是郭勤威的家人,他们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
当绿梅的孩子?小产于乱棍之下?时,鲜血自绿梅裙中蜿蜒到?玄武门外,围观的百姓呆呆看着赤色鲜血,终于有人第一次吼出一声?:“你们不能这样!”
“郭帅为国尽忠,连头颅都被突厥人砍下?侮辱,而你们,连他没出生的血脉都不放过,你们和突厥人有什么区别!”
“大?周,不应该是这样的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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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淮的府中,卢淮阖上书?本,对前来的国子?监学子?说道:“我没什么可以和你们清议的,你们都是国子?监最优秀的学生,当今太后乃是明主,你们若想报国,切勿如我叔父那般,拘泥于男尊女卑的观念,这当是我,教给你们的最后一课吧。”
几个学子?面面相觑,卢淮曾任国子?监司业五年,桃李遍布天下?,为大?周士子?所敬仰,一个学子?忍不住道:“司业,你真的不再回大?理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