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忧心?,所以想?和?她说说话罢了。
他撇过脸,看向前方洒在青石砖上的莹白月光,夜阑风静,他抿了抿唇,说道:“方才想?说,这月光,像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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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长安城的琉璃月也渐渐隐去,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崔颂清的动?作很?快,他除了派人去石屋取那件青色五彩十二章纹榆翟外,还?火速进宫,向太后禀报了猫鬼一事,只可惜,猫鬼在鬼市受伤之时,蒋良就有所发觉,石屋之中,他与猫鬼,俱已不知去向。
宫中太医按照前朝医治猫鬼之祸的方子,取相思子、蓖麻子各一枚,朱砂末蜡各四铢,熬成汤药让太后服下,太后果然病体好了很?多,圣人向来至仁至孝,闻知此事,惶恐不已,长跪蓬莱殿前请罪,言是其失察,才导致母亲被猫鬼所害。
而太后也没有怪罪圣人,行巫者用猫鬼害人,干他何事?她撑着病体,亲自于蓬莱殿前扶起圣人,圣人得?到太后谅解后,就召集群臣,命大理寺速去缉拿蒋良,定要将?此人生擒活捉,长安城一片鸡飞狗跳,但太后与圣人的母慈子孝,还?是又传为一段佳话。
崔颂清此时,却?向太后提议,以崔珣发现猫鬼之功,将?他官复原职,太后本来不愿,但崔颂清道,崔珣在察事厅三年,能?谋善断,侦察机密的事情,没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何况,猫鬼一日不除,太后就一日不得?安宁,与太后凤体安康相比,崔珣的罪过,暂且可以放一放。
最后崔颂清还?问了太后一句:“太后是信崔珣,还?是信大理寺?”
太后闻言,默然片刻,然后终于答应崔颂清,再见崔珣一面。
李楹得?知这个消息时,很?是高兴,阿娘愿意?见崔珣了,那便代表崔珣有机会复职了,但是阿娘见到他时,定然又会责问他为何要查她身边人,到时崔珣该如何回答呢?
李楹搜肠刮肚的想?着,阿娘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一定不能?欺骗她,倒不如实话实说,只是这实话,该怎么说,还?是要好好寻思寻思。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答案,于是便想?去崔珣卧房找他,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但是青天白日的,崔珣卧房房门紧闭,连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
他不是马上要进宫去见阿娘么?为何要闭门不出?
李楹心?中好奇,她在门外敲了敲门,但是敲了好半天,卧房内都并?无回应,李楹的好奇又变成了焦急,崔珣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沈阙和?裴观岳昨夜还?在商量怎么要他的命,李楹心?中就更急了,她忐忑了一下,然后透明身影便穿过紧闭的直棂格门,朝他卧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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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刚迈进崔珣卧房,便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崔珣背对着她,端坐在紫檀案几前,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他中衣褪去,露出新?伤旧伤叠加的脊背,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往自己?背上伤口?处划去。
李楹不由惊叫出声,崔珣也发现了她,他停住动?作,转而迅速披好中衣,然后侧头?道:“你怎么进来了?”
“你不开门,我以为你有事。”
“我没事。”崔珣道。
李楹看着书案上泛着银光的匕首,她问:“你没事,那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崔珣神情平静:“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什么叫该做的事情?”李楹十分不明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想?划伤自己?,你笞伤好不容易才结痂,你想?再伤一次?”
崔珣默然不语,他只是道:“你先出去吧。”
李楹咬了咬牙,道:“你的笞伤,是我不眠不休照顾你,才好的这么快的,你不告诉我原因,我不走?。”
她说罢,还?真?赌气坐到崔珣对面,一副打死也不离开的样子。
她这般执拗,崔珣也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道:“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何?”
“太后恨我。”崔珣解释:“太后恨一个人的时候,会恶之欲其死,我见到太后时,若完好无损,她会觉得?不够解气,若皮伤肉绽,她则会心?中快意?很?多,这样,我复官机会会更大点。”
李楹听?后,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事实上,这种心?理,人人有之,但是,皮伤肉绽的是崔珣啊,她一点也不希望他这么做。
她摇头?:“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不需要你这样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