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在山顶, 山路盘旋蜿蜒,下面几近半山腰的位置,有个规模较大的赛车场,平时很多业余的赛车手经常来这里玩, 找手感。
段京淮跟谢景廷也经常来, 这里的山路不算太崎岖, 弯道也没那么险峻,郝帅前两年无聊,还在这儿养了一只车队出去参加比赛。
两个人去更衣室换专业赛车服,其余人到谢景廷专门投资搭建的豪华观赛区等候。
程晟一脸问号:“他俩怎么突然想要这个点飙车啊?”
蒋旖旎打了个哈欠, 宴会太正经, 她早就有些待不下去了:“谁知道,正好就在这附近,一时兴起呗。”
时屿也觉得奇怪。
他只是感觉到,沈知年当时的表情看上去, 阴戾的像死神一样。
没一会儿,屏幕里转播到了起点的画面,灯光如瀑, 四道笔直的光束照向地面, 将天色衬的恍若白昼。
沈知年喜欢赛车时屿是知道的,大学那会儿他就经常看赛车比赛, 还考过专业驾照。
但段京淮……
他对段京淮这八年的生活一无所知, 难免有些担心。
谢景廷似是看出了他的心绪,抿唇道:“放心吧, 这条道他们两个都飙过好多次了。”
裁判老钟是个老赛车手, 咬着根香烟站在两辆车的中间,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老规矩, 就是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先到山底终点线的人赢。”
段京淮扬眉。
沈知年抿了下唇,也跟着点头。
两人坐进赛车里,系好安全带,引擎轰鸣而起,车身颤抖。
穿着性/感的摇旗女郎拿着旗子走到两辆赛车中央,倒计时缓缓响起,段京淮手搭着方向盘侧眸,透过车窗看了沈知年一眼,沈知年也看向他。
倒计时结束,女郎将朝空中旗子高高抛起——等旗子落到地面之后,两辆赛车利剑似的从起点冲出去。
车速如瀑布倾泻般汹涌,地面上的尘土和树叶都被强风席卷,高高扬起,漂移的车辙印印刻在水泥路上。
观赛区,郝帅兴致勃勃地说:“我们也来押谁先到终点呗,反正也是闲着。”
程晟:“对啊,你们刚才怎么没组织,老谢?”
谢景廷抱着胸摇摇头。
两辆赛车距离逼的很近,车头依次领先,谁也不让谁,就这样冲刺过了第一个直线,缓缓驶入弯道。
弯道一直都是沈知t?年的强项,他之前跟郝帅那只业余赛车队在一起切磋的时候也不占下风。
耳旁有狂风呼啸而过,他瞥了眼车道,找准时机先一步抢占内道,右手快速操控换挡,打方向盘——
车尾像鲨鱼一样狂甩了一瞬,轮胎侧碾着身子在地面上拉过一道弧线,又倏然摆正。
沈知年瞄了眼后视镜,就这样,他完美地甩开段京淮的赛车一个车身的距离。
但他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因为直线才是段京淮的强项。
段京淮左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着沈知年的后视镜,轻佻又傲慢地笑了下。果不其然,就在沈知年想要趁机加速的时候,段京淮的车头已经越过了他的车尾。
两人分明才刚拉开距离没多久。
引擎声和车声乱糟糟混杂在一起,山间朦胧的月光被撞碎,轮胎在地面擦过发出刺耳的声响。两道车争先恐后的在跑道上驰骋。
再下一个弯道来临之前,段京淮的车身已经超越了沈知年,此时,整条赛道才驶过三分之一。
第二个弯道是几道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弯,眼看标识越来越近,沈知年已经做好了入弯的准备。
然而,就当他想要借着漂移从段京淮车身旁擦过时,段京淮忽然猛打了方向盘,跟他用同样速度和角度漂移过弯,整辆车完全拦在他车身前,他没办法越过。
两辆车在地面上摩擦出“吱吱”的声响。
“……”沈知年咬了咬牙。
去年两人切磋这个弯道的时候,段京淮被他远远甩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学会了。
还是说,他之前都没认真过?
段京淮天生满身顽性,骨子里都是骄傲和热血,但凡他认定的东西和想要的胜利,险少有人能夺过一丝一毫。
沈知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尖都用力到青白,他放弃减速,快速换挡,直接从s弯的另一侧寻找突破口,紧擦着段京淮的车身。
两道车呈同一趋势在狭隘的弯道上行驶,像粘贴复制一样。
在观众席的郝帅都看呆了:“他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蒋旖旎同样震惊:“不是吧,大晚上来打pk就已经够神经了,都这么认真?”
程晟:“一会儿下车了不会打起来吧,要不先叫120先?”
时屿感觉自己的手心布满一层汗渍,湿漉漉的。
从刚才起,心口就有一种潮闷的感觉压着他,肺部的空气也被挤压着,有些难受,也有些心神不宁。
好在,两辆车都顺利的挤过弯道。
段京淮对弯道的掌控力还是低于沈知年,在操作上慢了一步,沈知年先一步加速驶过,两人又隐约拉开距离。
到达第三个弯道,车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二,第三个弯道是一个简单的u形弯,但弯道的设计极其狭窄,也就是说,只有一辆车能够顺利穿梭,没能顺利驶进赛道的车辆,要么跟在后面,要么只能被挤到另外一遍更长的赛道。
沈知年的车头在前,抢占了先机,他一直踩着油门,集中精神不给段京淮任何能够超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