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喧嚣归于平静,时屿抵着段京淮的肩窝急促地喘息。
段京淮微蹙着眉,他担心时屿的身体,忍着难受低声哄他:“让我看看。”
时屿回过神来,他撑着椅肘起身,腿伸直踢了段京淮一脚,咬牙低声道:“你滚。”
“我看看。”
“滚——”
——
段京淮沉默着迈进办公室,在助理殷切又不安的眼神中径直推开私人休息间。
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段京淮闭了闭眼,仰着头,单手撑在墙壁上,高耸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几十分钟之后,他换了一身衬衫出来,毛巾按在湿漉漉的发顶擦着。
“段总,早上的会议——”
“我一会儿会发邮件说明。”
陈助点点头,又将文件递给他:“这是谢总托人送来的合同,你过目一下。”
听到这儿,他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眼神薄凉瞥了眼:“放这吧。”
“好。”陈助将文件放下,稍稍欠身示意之后退了出去。
段京淮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轻阖着眼,满脑子都是时屿眼尾发红的模样,心口像是破了一块肆无忌惮的灌着冷风。
他向来是个格外清醒理智的人,可唯独在涉及时屿的事情上频频失控。
还是担心。
微信被拉黑,段京淮翻开手机的短信软件,输入那串不知何时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段京淮:感觉好点了吗,我带你去医院吧?】
发送完之后,他喉咙滚了滚,一眼不眨地紧盯着屏幕,屏幕灭了就点亮,重复了将近十次。
有凉风贴着段京淮的腕骨打转,办公室内阒静到只有呼吸的起伏声。
五分钟过去,回信提示依旧空荡荡一片。
段京淮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刚才时屿怒意的眼睛,思忖片刻,又接连发了两条:
【段京淮: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
【段京淮:晚上一起去吃饭吧,餐厅你定,最好清淡一点,短时间内你不易吃辣。】
这要是被谢景廷他们看见,一定会震惊掉下巴。
段京淮一向轻世傲物,活的恣意又傲慢,眼底看不上任何东西,他想要的东西也唾手可得。
他这种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竟然也会耐着性子,语气温柔地跟人道歉。
甚至还会哄人。
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时屿刚整理完自己,他捡起地面上的文件,将桌子上早已乱七八糟的纸张搅碎。
心也被搅得翻天覆地。
身上的疼远没有心里来的疼。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示软,也不敢在段京淮面前袒露一丝一毫他的心意。
只能一边逞强接近他,一边舔舐伤口。
真的一定要继续下去吗?
他突然开始动摇起来。
揉了揉眉骨,t?时屿感觉心都泛起了皱。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侧过眸,望着那几条信息暗暗出神,盯得眼睛都有些酸。
【段京淮:时屿,你骂我两句也行,别不回我行吗?】
【段京淮:算我求你。】
他对别的情人,也会这么耐心体贴吗?
——
巨型玻璃窗外日光喷薄,一道背影浸在灼目的光线里,指尖夹着的火焰细细舔舐着烟头。
烟雾冉冉而起, 段京淮背倚着落地窗的玻璃,闭目冥思。
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满室寂静,喧嚣的提示音像是砸入湖泊的一颗石子,段京淮睁开眼,恍然回神。
时屿发来了简单的几个字。
【时屿:晚上我有事。】
段京淮下意识地打字说——
【段京淮:什么事?是谁约了你吗?】
【段京淮:我跟你一起去。】
【时屿:段京淮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屿:诚州和天鹅湾两块地都是我凭本事拿下的,我不欠你什么。】
【时屿:我也不是你的私有物,我有支配自己时间的权利。】
心底传来阵阵凉意,段京淮凝视着手机的眸色渐深,他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段京淮: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