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谁能想到,天齐国这么偏远的地方,日子过得比他们还顺心。
可惜了,搬家这种事,不是说搬就搬的,只能羡慕当地人了。
纪元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扑在农田上。
第三代的占城稻种下去,就看结果如何。
这第三代的稻子,既结合了各种普通稻子的特点,还有优质占城稻的特质。
总之,到现在,已经是五花八门的稻种互相结合。
至于能不能种成,既看运气,也看他们配对的结果。
在无数根乱麻绳中,找到最为合适的稻种集合,真的不容易。
其他地方官员也在观望。
纪元是个能惹事的,但他的能力自不用说。
他培育出的初级稻种都这样好了,真不敢想,培育出的高级稻种,又会怎么样。
到时候他们分一杯羹,那战绩上,可是辉煌的一笔。
所以纪元做的一些事,他们也直接默许。
反正说到底,又不让他们掏钱,有什么了。
再说了,当地商贾再难,能有农户难?
这道理大家稍微想想就明白。
在这期间,之前因为人头税被压下去的另一件事被重新提起。
纪知州,在本地的任期要满了。
一些年纪大些的本地人,眼神都透着迷茫。
什么是任期?
他们的刘同知,不是一直都在这吗?
年轻人解释了许多,他们才知道,纪知州不属于宁安州,到今年的年底,他们的纪知州就要离开了。
换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
年老的当地人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们好日子还没过多久,纪知州就要走了吗。
这不行啊。
一时间,村寨里哭成一片。
连即将来的秋收都提不起精神。
纪元知道的时候,也忍不住叹口气。
柴烽道:“大家真的不舍得您,因为您,大家才有这样的好日子。”
纪元道:“若这样说,那就是抬高我了。”
不等柴烽,还有其他小吏,甚至赶来的刘同知反驳,纪元就道:“我只是给了他们应有的生活。”
“我顶多是动动嘴,田地是他们耕的,水田是他们开的,水渠也是他们每个村寨自己挖出来。”
“凭什么一句因为我,就抹杀他们的成果。”
纪元确信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他们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这是纪元真心实意这般讲的。
天下的农民,天下的百姓,供养了上层人,供养了他这样的读书人。
他不过回馈一些自己因为幸运得来的知识,便要被感恩戴德吗。
如果其他人,有着跟他相同的经历。
只怕不会比他差。
他只是幸运,比这些人更幸运的,经历过另一个时空。
若靠着幸运便高高在上,那他上辈子读的书,就读到狗肚子里了。
如果他因为这些幸运便自诩救世主,自诩本地的大功臣。
那他跟天齐国的某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若不时刻警醒自己,那他一定会变得面目可憎。
原本因为这些功绩沾沾自喜的官吏们,只觉得脸颊通红。
说实话,宁安州变成这样,他们其实是有些自傲的。
甚至那些去年才被调过来的官吏,同样有些傲慢。
他们以为,是自己,是纪大人带给当地好生活。
殊不知,纪大人自己都不这么认为。
那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啊,是他们更厉害吗?
那肯定不是。
宁安州衙门的心被安定下来,不再拿此炫耀。
可他们渐渐发现,他们越是不炫耀,其他各地同僚越想听。
你们宁安州,是不是又捣鼓出新花样了?
没有,这是真的没有。
因为一入八月九月,就要核算田税了。
宁安州头一次交田税,务必认真谨慎。
宁安州本地百姓,对此也有准备。
田税的事吵吵嚷嚷好几年,能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可即便早就知道要交田税,真正把粮食拉出去的时候,还是心如刀绞。
这是他们一点点伺候出来的庄稼。
直接被拿走两成。
如今各家的田地,均产都在三百九左右。
算下来,一亩地要给七十八斤的粮食。
一些新宁人,甚至“上道”的添补到九十斤。
这是他们在景国,河辉国的规矩。
有时候甚至要添到一百斤。
一般来说,称重的粮斗装满,官吏还要踢上一觉,落下来的都是眼前官吏们的。
那粮斗不满了怎么办?
你们再给补上啊。
所以有些农户,就会提前多给一些,如果粮食落在地上,还需要他们捡起来送给官吏。
直接多给一些,也能省事了。
纪元的治下,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直接道:“不用,该是多少就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