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口若悬河,都在讲自家的优势。
纪元只听着,旁边柴烽还给纪元倒了三杯茶,才听对方讲完。
纪元看了看这两个知县,心道,只说优点,却不说让出什么好处,这让他很难办啊。
那两人见纪元年纪虽然不大,却十分稳得住,他们无论说什么,纪知州都是面露赞许,偏偏对双方都很赞许,丝毫看不出偏向。
谈判的第一阶段,他们好像打了个平手?
昌盐郡的县令先一步道:“说起来,我们昌盐郡的盐商们讲,他们非常支持宁安州修路,故而愿意捐钱捐物,以资宁安州第二条路修好。”
终于来了。
宁安州人士柴烽表示非常高兴!
怪不得知州大人让他们不要着急。
纪元终于表现出真正的兴趣,开口道:“盐商们竟然这般心系百姓,若能修好,也是功德一件。”
“只是道路所需费用不少,不知昌盐郡能出多少。”
在这等着他们呢?!
两地县令瞬间明白过来。
方才纪知州不表态,就是等他们让出真正的利益。
也是,他纪元做事,怎么可能吃亏。
永临县的县令立刻跟上:“永临县的各大商户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还请这条路,务必考虑永临县。”
多少?
一万两?
柴烽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可纪大人看他一眼,让他赶紧回神。
他也是没出息,忘记修路要花费的银子,可不止万两!
他们纪大人是真的发工钱,真的让修路劳工们按时休息。
所以他们修路的费用是很高的。
更别说,山路的修缮更是极贵。
各种因素加起来,一里地就需要二百多两银子的成本。
没办法,谁让这是山路,修起来真的艰难。
否则昌盐郡永临县的人,也不会那么盼着修路了。
现在永临县给出的价码,差不多等于成本的四分之一。
等于通往两地的路,他们可以承担四分之一,宁安州承担四分之三。
纪元笑笑,并未多说,反而看向昌盐郡县令。
这明显是不满意永临县的价码。
昌盐郡贩盐,里面盐商财大气粗,直接道:“咱们两地稍微远点,我们商会的人说了,出两万两银子。”
这个价格?
纪元又笑,核算下来,不过占了宁安州到昌盐郡所需银两的三分之一。
一条双方都利好的路。
一人一半,是最基础的吧?
纪元并未多讲,只道:“今日时间也晚了,大家先休息,明日再说吧。”
两个县令面面相觑,他们给的价码已经很好了啊!
差不多都占了各自成本的一半?
这就是双方算成本的方法不同了。
这两地根本没有核算任何人力成本,默认宁安州也好,他们两地也好,都要征免费的徭役来修路。
反正修路是利好百姓,让他们修,肯定没问题。
而纪元这边的算法,是认认真真,要给劳工们工钱的。
所以纪元算起来的成本更高。
两个针锋相对的县令,大晚上坐在一起,忍不住吐槽:“这不是胡闹吗。”
“修路这种事,肯定要征徭役的啊。”
“他们宁安州五十年的免税,在去年就到期了,该按正常的征徭役了吧。”
“谁把人力算上啊。”
“按他那么算,咱们还要多出多少银子?”
可话说完,两人看看对方。
多也要出啊。
这已经不单单是条路,更是双方的竞争。
纪元,还真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
想着纪元直来直去的性子,永临县的县令干脆直接去问。
第二日一早,就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哪有徭役还给钱的,给饭吃不就行了。”
“再说了,路修好了,当地百姓也能受益啊。”
放在现代来讲。
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当地百姓确实可以受益。
但这是古代,是人员流通并不大的古代。
纪元似笑非笑:“真的吗,真的是百姓受益更多,还是商会的人受益更多。”
如今来往频繁的,都是商贾。
并非说商贾不好,他们也为各地的繁荣跟连接做出巨大贡献。
可他们是道路修好之后,最直接的获益者,否则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兴奋?
无利不起早,对谁来说都一样。
纪元也没把永临县的县令往外推,而是直接道:“天齐国本就重农抑商,难道我们要维护商户利益,让本地的农户多受磨难?动农本,就是动国本。”
纪元并非夸大其词,这确实是真实的情况。
最后他又道:“此路修好,宁安州的橡胶等物,就可以运出去。”
此事成了,朝廷必然能看到。
这是大实话。
纪元也是在委婉地说,“牺牲”商会的利益,给你带来平步青云,难道不好吗?
好吗?
当然好!
所以,他跟纪知州才不是对立的,他也不用跟纪知州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