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凡人在干什么?”
黄金台的正上方。
有一百多名精英昆仑弟子被安排留守下来,分布在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维持着结界勉强运转。
其中有四十九个位置是固定的,这是最低的限度,余下有人负责给予灵石的补充,避免弟子们来不及补充灵力,每隔七天有人换班,此时需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全神贯注、竭尽全力,即便是能够长时间修炼的昆仑弟子们也很难应付这样高强度的坚守,许多人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最痛苦的是,即使如此,似乎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结界一日一日地走向崩溃。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会失败也就算了,但是他们来的时候志得意满,一心认定能够辅助仙君一举重新封印魔皇。
现实给了希望,然后又重重地摔下,给人的心理落差更大。
为什么不行呢?
为什么?
他们都在看着那位从昆仑离去的弟子澹台莲州。
在以灵力论高低的仙界,澹台莲州绝不是通常意义下,他们所能认为的厉害。可是,他依然是特殊的,区区一个凡人,胆敢与妖魔叫板,与仙人谈条件,做成了诸多在他们仙人看来都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们都能够看到,澹台莲州身上有不同寻常的气运缠身。
他们无法解释那究竟是什么,但绝对昭示着澹台莲州并非凡物。
惭愧地说,在不知不觉之间,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这些仙人竟然还真的在潜意识里期盼起澹台莲州能够做点什么来封印魔皇。
直到澹台莲州站在阵中却毫无作用,他们才忽然醒过来:这是个凡人,凡人就是凡人。
妖魔还是得由他们修真者来对付才是。
所以……
澹台莲州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不,应当说那群凡人是在做什么呢?
守在东边的昆仑弟子忍不住与来送灵石的师弟抱怨道:“你看看,那几个凡人又开始折腾了,折腾来折腾去,不都是折腾一场空吗?还害得我们放松警惕,差点就让结界给破了……
“煞有介事的,好像多么厉害的样子,结果不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吗?不如乖乖地听话。
“以前的凡人比现在可要听话多了,就这些年,好像特别会闹事。
“哎!他突然爬那么高是要做什么?也不怕摔下去!这个高度对我们来说是没什么,但是对凡人来说,一个失足就会摔死吧?”
师弟答:“不用太担心吧,你看,他不是有那只妖兽陪着他吗?就算真的不小心跌下去了,那只妖兽也一定会接住他的。”
“是吗?……话说回来,那只妖兽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啊?这是澹台莲州的灵宠,不过是一介凡人,竟然也能有自己的灵宠吗?我一看到它就发毛,可是仙君又不让杀了它。我怀疑它的妖力已经接近魔将等级了。”
“不是接近,是已经达到了吧,它曾经以一敌二呢,二是指两个魔将,这只畜生绝对道行不浅,感觉它出世并不算久,不知是怎么练得这么厉害的。”
“嚯,那么厉害?那澹台莲州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它,只是靠仙君下的咒令?总觉不太可能吧。”
“谁知道啊。如今你就算想要把它斩杀在剑下也不容易啊,你看,它跑到了结界里面。按理来说,我们进不去,妖魔也进不去,已经试过了。妖魔应该是进不去的,所以那只畜生是怎么进去的?你想得通吗?我反正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反正在那个叫澹台莲州的人身上,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是。”
在议论澹台莲州的昆仑弟子不只有他们。
内容大同小异。
上百双来自天上的视线齐刷刷地在看着这群如蝼蚁般在龟裂的广场上缓慢前行的凡人。
“真是不怕死啊。”
“这些个凡人竟然也敢接近,是不知者无畏吗?”
“不,他们不算是不知者吧,这些人好像正是前阵子被澹台莲州集中起来与精通阵法的修士一起讨论过的人类,他们明知道接近这里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那他们怎么敢呢?”
是啊。
怎么敢呢?
一看就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在仙魔面前,这些个凡人比尘埃更微小,微小到他们并不介意凡人的接近,反正与草木无异。
并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影响。
“咦?澹台莲州爬上去是拿下来了什么?”
“好像是一把剑?”
“一把……锈剑?”
澹台莲州骑着白狼从半空中一跃而下。
身形庞大的白狼看上去像是一块雪白的陨石砸地,给人以极强的视觉震撼,然而真的快到地面时,它脚下生风,硬生生地托住了去势,让自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了地。
澹台莲州翻身下去。
他手中的剑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块暗紫色的铁片,只能依稀看得出来它曾经是一把剑。
说是铁片也不尽然。
澹台莲州觉得这玩意儿估计不是铁片,但也不是他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种炼剑的材料。
冷静下来的澹台莲州想:还是问一问岑云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