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碰到毛尖,白狼突然抬头,睁开眼睛,冷冷地睨住他,像是在用眼神问:你想干吗?
澹台莲州讪讪,收回手,装成无事发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还没有要对你做什么呢。”
白狼一声不吭,摆了下尾巴。
澹台莲州轻哼一声,先自己脱了鞋子,坐到床上,再压了压声音,用言灵咒说:“去把梳子叼了,再到我身边来,记得上来前在毯子上自己擦个脚。”
白狼很不想动,身上每一根毛都写满了拒绝,肌肉紧绷,眼神也极其不快。然而它抵抗不了主仆契约,跳到桌上轻轻咬住木梳,然后乖乖跳到床上,坐在澹台莲州身边。
澹台莲州看它坐得笔直,又下一个命令:“趴下。”
白狼瞬间趴了下来,它郁闷非常,喉咙底发出不满的呼气声。
澹台莲州故意哈哈地嘲笑起来:“你气什么啊?我只是给你梳个毛而已,你看你自己都不爱舔毛,经常弄得好多毛打结,我不给你梳一下,你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没人管的小狼。”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哈哈哈,一般野狼本来就没人管,像你这样有人管的才奇怪。”
澹台莲州兴致勃勃地给白狼梳毛,捋顺每一块打结的毛发。
小白狼身上的旧伤都好了,连一道疤都没有留下,在他的养护下,毛皮油光水滑,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长出了几撮红毛,朱砂红,像是受伤染血。
起先澹台莲州还以为是弄脏了,洗了几次发现洗不干净,就随它去了,渐渐越长越多。
他边梳理边跟白狼聊天:“这周国果然是个好地方啊,水土丰美,物产富饶,要耕地有耕地,要动物有动物,但这里的百姓看上去却多是面黄肌瘦。
“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以前在山上,没人管我,那时候还小,也不怎么会找吃食,经常找不到东西吃,肚子可真饿。
“有时饿得晚上睡不着。”
澹台莲州自言自语似的唠叨了老天,兴许小白狼是他下山以后遇见的第一个生灵,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结了契约,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以及白狼只会倾听,没有任何意见。
私下与白狼在一块儿时,他总能打开话匣子,说上小半天。
澹台莲州梳着梳着,把白狼身上的毛薅下来一大团:“小白,你又不理我了。
“你不是能用心音跟我说话的吗?为什么不和我说说话呢?”
小白狼闭着眼睛,抖抖耳朵,像是把他的话给甩到一边,表示没听进去。
澹台莲州继续薅它的毛:“不理就不理吧,我怎么尽遇见像你这样臭脾气的家伙。不过也好,有些不能同别人说的话,我也能和你说。左右你绝不可能把我的话传出去。
“周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见我。
“可能要等到其他国家的人都到了吧。
“难怪我出发之前,黎东先生为我送行的时候表情怪怪的,只让我一切守礼,还说我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们走得慢都是最早到的,其他国家得有多怠慢?
“礼崩乐坏,这天下怕是安稳不了啊。”
这时,一直伏在他的手掌下一动不动的小白狼抬起头,澹台莲州问:“怎么?”
小白狼跳下床,去把他的剑给叼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
澹台莲州笑了,问:“嗯?这什么意思?”
小白狼用红瞳望着他,突然在心里开口了,严正地道:「上天赐予你勇敢和智慧,以及让人们敬爱你的天生的亲和力,正是要你去成为一位称霸天下的君王。」
澹台莲州被吓了一跳。
澹台莲州猛揉它的脑袋:“一年多不跟我说话,突然开口就跟我说这个?!”
小白狼:“……”
澹台莲州嬉皮笑脸,且散着头发,看上去比平时正装时要面容稚幼许多,甚至还有点不在下属面前表露的孩子气,笑着说:“哈哈哈,你一个狼妖,关心这些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
小白狼的神情重新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它的神情很好读懂,正是在不明白为什么澹台莲州这样不严肃:「我跟着你观察了两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很适合做一个好君王,且不仅在昭国。」
澹台莲州笑着笑着,又不笑了,看了它一会儿,说:“下去。”
小白狼下了床以后,满脸困惑,难得一见地主动把爪子搭在他床边,碰了碰他的脚。
澹台莲州不轻不重地踢了它一脚,没好气地说:“出去。”
碍于言灵契,小白狼不得不离开屋子,瞬间风雪满面,被冻得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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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
庆国的使臣在一个晴天到了,他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拜访住在隔壁的昭太子。
昭太子是庆国公主的孩子。
两个国家沾亲带故,正是应该亲近一下。
庆官一见澹台莲州,就热络地套近乎说:“您长得与文靖公主可真像,我们王上很想念她,也很想见一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