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已经默认了这个设定。
这只狼整天随在公子左右,上阵时,公子也是骑狼而不骑马,它比马儿更凶猛灵活。对面的马被狼眸一睨,立即吓得掉头就跑。
小白充满灵性,旁人靠近不得,也不搭理澹台莲州以外的任何人,无事时就默不作声地找个角落躺下,有时会躲起来,叫谁都找不到,但只要澹台莲州唤了一声“小白”,它就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倏忽而至了。
尽管它看上去的确不普通,还能变换身形大小,可既然是澹台莲州的坐骑,那这就是神兽,而不算妖兽。
就这样,在簇拥中启程行进抵达王都的最后一段路。
到半路时,策马在他的马车周围的黎东先生过来与他说:“公子,王上与王后就在前面等着您。”
澹台莲州忍不住搴起纱帘,探身出去,还不明亮的天光中,他隐隐可以瞧见有位与他面容相似的贵妇人站在山头。
只远远地望了一眼。
霎时间百忆萦心,那些他以为自己应该忘了的回忆纷纷涌现在脑袋里,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似的沸起来。
他还记得离家前两日,他与母后吵了一架。
因为被拘在屋子里不让出门,他太想出去玩,非闹着要出去,母后说他不听话。
气得他晚上不肯好好吃饭,母后过来冷声让他吃饭,他还发脾气说:“我不跟你好了!”
母后便说:“你这顽皮小孩,不知粮食宝贵,就该饿你两顿。”
晚上,小莲州躺在床上,又觉得今晚没有母后给他讲故事很寂寞,却坚持住不去服软,还气呼呼地想,一定要母后先哄他才行。
谁能想到还没和好,他就被带走了,去了仙山,真的饥一顿饱一顿,才知道母后教育他珍惜粮食再对不过。
澹台莲州才看了一眼就开始眼睛泛潮。
他忽然无比地嫌弃车队走得太慢,让他自己赶路,几息之间,他就能奔至母后的面前了。
澹台莲州也的确这样做了。
身体先一步行动,直接跳下了车。
众人惊住,还没反应过来,澹台莲州身形快得像是化作一道青影,乘着一阵风,飘然而去了。
“欸?!公子???”
这可不合乎一个贵公子端庄有礼的行为举止,但看着澹台莲州奔向他父母的背影,大家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之后,却并不责备他,相反更喜欢他了,心道:公子真是个至孝至顺的性情中人。
澹台莲州起初快,将到附近时,且忽然畏葸起来,慢下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浮躁跳脱,一句“母后”卡在喉咙口,忽然怯于吐露,总怕她用陌生的目光看自己。
走到跟前,文靖公主望着他,笑起来,眼角皱起浅浅笑纹,她温柔地说:“长这样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记不住规矩?不等车到,就自个儿跳车提前跑过来?真是不像样子。”
只一句话,就把盛在澹台莲州眼眶里的清泪给轻轻碰落下来:“我想见您,母后,能快一步,就能早一点见您,我等不住。”
文靖公主眼眶也红:“你这孩子,还是这样没耐性。”
说罢,澹台莲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玉石雕成的小小人像,用双手捧着递过去:“这是我送您的礼物。”
正是文靖公主年轻时的模样,雕刻得栩栩如生,分毫不差。
文靖公主正感动着,身边响起个煞风景的声音:“不错!雕得真好!与你母后一模一样!孤呢?儿啊,孤是你的父王,你还记得孤吗?可有给你父王准备礼物?”
“呃。”澹台莲州这才注意到父王,奇了怪了,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他刚才怎么完全没发现?他转过头,神色一下子缓和许多,平静客气地说:“给您的礼物在车上,比较郑重,不方便随身带着,等会儿到了,我再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