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初入主中原,慕容儁自己又是青年开国,春风得意,基本没有什么掣肘,亦不讲究太多礼数,完全就是兴致所至,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此刻,他就拉起了李白,神神秘秘地说:“朕带你去见一位高人。”
李白面无表情,看着慕容儁整个宛如分海一般,拨开了吵闹不休,里三层外三层围得紧紧的人群,走向李清照。
李清照正拿着一枚玉盅摇骰子,蓦地一松手,轻轻揭开了盖子。
众人一齐屏息看去,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大气都不敢出,觉得这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三枚骰子整整齐齐竖起来叠在一处,点数为一的那颗落在最上面。
李清照微笑道:“承让承让。”
围观群众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彩!”
“太傅这下可要输惨了!”
“终于看到了铁公鸡拔毛,易安先生加油,给他的家当全都赢过来!”
对于刚入主中原的鲜卑人来说,赌.博乃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堪称男女老少,全员参与,在酒宴上自然也少不了。
太傅辅弼将军慕容评刚从洛阳地区处理完事务归来,听说邺都来了个李清照,他一向看不起汉人,尤其是南人,就想将她整治一番。
没想到自己这般莫名其妙地败了,而且败得凄惨不已。
慕容评脸色铁青,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盯着李清照:“久闻南人狡诈多智——”
“瞧太傅这话说的”,右司马皇甫真与他素来不对付,当即眉梢一扬,笑嘻嘻地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输不起呢——不会吧,不会吧,你瞪我作甚,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
慕容评大怒,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皇甫真十分做作地扯了扯耳朵,刻意大声说道:“什么?太傅说他囊中拮据,需要稍微宽限些时日!”
转向李清照时,神色中却下意识多了几分敬畏:“易安先生,你同意吗?”
李清照微笑颔首,字字扎心地说道:“太傅的为人一向十分漂亮,我自是信得过的。”
慕容评:“……”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慕容评乃是当朝皇帝的小叔叔,位高权重,自恃身份,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不认账,只得暗呼倒霉,示意旁边的下人将十只装满珠宝珍物的铁皮箱送上。
为什么是十只箱子?因为先前已经输了一波又一波,输掉的东西码成了小山丘,尽数堆在一边。
李清照动动手指,轻而易举地赢回了连城之富。
然而,慕容评一向视财如命,拿出这么多钱简直宛如杀了他。
“本王愿赌服输”,他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声音,“东西你拿去。”
李清照随手打开最上面一只箱子,一片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倒影入她清冷平淡的眼眸当中,却又如流云开合般空无一物。
她声音清脆空灵地说:“太傅可还要再赌最后一局么?若你赢了,这些东西都可以收回去。”
“来!”慕容评强行按捺住怒火,伸手拿起骰子。
“且慢”,李清照却拦住了他,“总是掷骰子未免无趣,不如换一种玩法——双陆、打马、关扑、叶子格,你选一种吧?”
燕国的吃瓜群众一听易安先生又出了新奇的东西,全都凑过去竖起耳朵倾听,便是连慕容儁也不例外。
“易安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竟有如此多的巧妙玩法”,慕容儁不禁感叹道。
那日,李清照进入副本,一来就抵达了燕国王宫,属于开局就进了敌人大本营的操作。
她从天而降,出现得很突然,还伴随着一阵璀璨夺目的流光,宫中守卫都惊呆了,直接把她当成了刺客,杀气腾腾地冲上去。
李清照扫视一圈,见燕宫侍卫少说也有数百之多,用常规手段肯定是无法存活了,当即决定剑走偏锋。
先是声称燕国药丸,慕容儁必死。
众侍卫理所当然大怒,将她压送过去面见慕容儁。
结果燕帝尚未说话,李清照已是开启了怼怼模式,对这家伙进行了一通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批评,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全都说得一无是处。
饶是慕容儁的汉语水准压根不过关,一大半词汇都听不懂,却也感觉到了一种智商被压制住的窒息。
他后来每每想起这一时刻,都不禁佩服自己,居然没有直接拔出佩刀,而是十分耐心地走下宫阶,问李清照,你觉得朕应当如何改正呢。
李清照以一种极为蔑视的眼光看了他一会,忽然“哈”了一声。
慕容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你笑什么?”
“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李清照目光看也不看他,抱起手臂淡淡道,“有人指着一块全是孔的蜂窝,问我该如何填补上面的漏洞,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