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声音归结为无息◎
而因为之前道具师们才把这里最大的长桌道具给搬走了, 所以现在整个房间内,除了几把零星的椅子外,再无其他可以掩护的物体。
也就是说, 一旦卡尔维诺身上的炸弹爆炸, 即便是威力最小的那种,以他们现在的距离,姜觅雪存活的几率也不足百分之五。
卡尔维诺又笑眯眯道:“我敢保证,你要是开枪的话,炸弹会立刻爆炸哦。”
——与人博弈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 和你在一张赌桌上的, 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卡尔维诺显然就拿出了这么一副把自己整个人都摆上去了的架势。
尽管自己身上的炸-弹还在滴滴滴响, 但卡尔维诺看上去相当气定神闲——毕竟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声誉、势力、同伴, 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姜觅雪还有大把大把的“筹码”。
要说着急,也应该是她更着急才对。
毕竟越是“输得起”的人, 才越不愿意去输。
此刻换做其他人在这里,怕是早就急得方寸大乱。就算心理素质再强悍,面对这种焦灼的情况, 恐怕都免不得要眼缩手抖一瞬——当然, 如果真的是这样,卡尔维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 直接开枪。
然而姜觅雪的手腕依然很稳,直指向卡尔维诺的太阳穴。
甚至在听到卡尔维诺的话之后,她唇角还勾了一下。
“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姜觅雪道, “我这个人在行动上, 一般不喜欢被动。”
卡尔维诺的眉毛疑惑地上挑。
“比如在猜猜看的游戏上, ”姜觅雪声音依然慢条斯理,“我就不是很喜欢你给我出的谜题。”
她手里的枪微微偏移开了一点距离,仍然是瞄准卡尔维诺的脑袋,但刚好够他们看见彼此的眼睛。
姜觅雪的眼型是桃花眼,瞳仁黑白分明,即使是没什么表情看人时,眸光里都能透出两分无端的潋滟。
而此刻她面上带点笑意,眼睛里没有含情,漂亮到颇有攻击性:“如果要剖析一个人的话,不能只看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事实上,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止会体现在你说话的语气,你走路时停顿靠脚的小动作,你站着跟人聊天时惯于将身体倾向哪边。”
“它就存在在你的皮肤上,流淌在你的血液中,烙印在你的骨头里面。像是幽灵一样,从你的婴儿时期开始,跟随到你死去。”
她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仿佛能将人的皮肤切割开来,深入至最隐秘的骨髓处。
卡尔维诺无端感到头皮一阵凉意。
当然,很快他就重新稳定了心神,对姜觅雪说的话嗤之以鼻:“危言耸听。”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是什么人有什么分析的必要吗?
姜觅雪对卡尔维诺的冷笑不以为意,只继续道:“譬如,我就很好奇,你‘龙’的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
卡尔维诺的瞳孔微微一缩。
但随即他便又是冷笑:“龙很强大、有力量和威严,我用这个作为我的绰号,有什么问题吗?”
“嗯,”姜觅雪道,“龙,这个意象,普遍来说,会有两种不同的解读。”
“一种是西方文化里常见的,比如会抢走公主的喷火恶龙,它们往往会让人联想到‘破坏’或者‘冷酷’‘邪恶’的概念。”
“但同时,‘龙’也是我们东方文化中,非常常见的文化图腾。”
“在我的文化中,它是吉祥、力量、智慧的象征。”
姜觅雪突然笑了一下:“提醒一下,刚刚我说我很讨厌你这个外号的时候,你没有露出任何意外或者疑惑的表情,足见你的联想速度非常快,已经到了下意识的地步。”
“所以我开始有点好奇了,卡尔维诺,”她道,“关于你的文化背景。”
“还有你的头巾,”姜觅雪道,“你可以把你的头巾取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头发颜色吗?”
卡尔维诺的神色陡然阴沉下来。
“够了!”
姜觅雪:“——谢谢你给了我答案。”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再猜一猜,你为什么会习惯于用头巾将自己的发色藏起来呢?是因为厌恶发色背后所代表的文化背景吗?”
“不,不太像,因为‘龙’这个绰号,是你给你自己起的。”
姜觅雪目光仔细端详卡尔维诺的脸,像是要在其中再找出来一些“痕迹”,继续剖析他的经历、过往、最不愿意与人分享的伤痛……
卡尔维诺终于站不住,下意识想要往前冲上一步,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重新站定脚步,朝姜觅雪冷冷道:“即使你说对了又怎么样?”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还在“滴滴滴”倒计时的炸弹背心:“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怎样?”
“如果你想要听我的故事的话,我可以在这里就讲给你听,”卡尔维诺目光中带着挑衅,“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这三分钟时间,够不够你听我说完的。”
然而姜觅雪道:“其实你的故事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倏忽笑起来,“你让我想起来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