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珠珠从前不爱做这些,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情,她过节的时候都是凑合的,尽管外人可能觉得张家吃的很好,但对张珠珠来说,那真的就是在凑合。
今年她不凑合了。
她提前试了一些口味,甜咸荤素都有,试好了口味,临到日子,就开始包粽子了。
李弗很是感慨,对她说:“家里的柴火近来都不够用了。”
李弗还在继续读书,他是有名师指点的,如今也跟老师有书信来往,同时他负责家里的一些杂事,比如砍柴。
张珠珠道:“这就不够了,我还打算搭个窑,给你们烤点心吃呢。”
李弗才砍了一早上的柴,手还在抖,听见这话哭笑不得:“三姑娘,不说我,我们家的斧头都砍出豁口了。”
张珠珠看看那斧头,嘴里喃喃念叨:“唉,冶炼技术也不行,可惜我不会搞基建。”
李弗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问了一句。
张珠珠笑:“我在猜是斧头不行,还是你不行。”
尽管李弗并不知道这“不行”的含义,但也莫名生出一点好胜心:“当然是斧头不行,这斧头上的铁只是寻常的铁,不是精铁。”
这斧头不够锋利,他握紧自己发抖的手想。
“那你再去多砍点柴吧。”张珠珠忍笑说道。
李弗道:“我是读书人,整日砍柴烧火,樵夫村夫一般,何日才能实现志向。”
这其实玩笑话,他时常这样同张珠珠说笑,二人越发熟悉,便更不避忌了。
张珠珠:“我告诉你一个能够实现大志向的好法子。”
“洗耳恭听。”李弗说。
张珠珠道:“你整日读书,坐着不动,对身体健康实在不利,我让你砍柴烧火,这是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就能实现志向?”李弗问。
“你们读书人,是年纪越大,越招人待见,”张珠珠慢悠悠道,“不过很多读书人身体不好,常常三四十岁便不在人世了,五六十岁,七八十岁,更是少见。”
这是真的,现在平均年龄真的很低。
在现代三十岁还风华正茂呢,在这会儿就已经当爷爷了。
张珠珠道:“日后你跟你的同龄人要争取同一件事,你输了,但是这不要紧,你等一等,等你的对手比你年少的时候,你的赢面就很大了,你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你就是读书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
“不信你看,那朝廷里当官的,是不是年纪大的说了算,你沉住气,活到一百岁,到时候你就是好几朝元老,编写史书的时候,你说了算,就把那些死的早的同僚们的功绩,加在自己身上,从此名垂青史。”
她在这里瞎编了一通,李弗听了,真是服了她。
“三姑娘,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李弗道。
张珠珠丝毫不讲道理:“有本事他们也活那么久,让他们改啊。”
李弗真想给她拍手称赞。
“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张珠珠道。
李弗:“有。”
全是歪理。
李弗教她读了些书,但是他发现张珠珠对书的见解总是跟旁人不一样,她好像有她自己的道理,外面的道理她听不见去。
李弗总觉得读书能够改变她,但这好像很难。
“那就砍柴吧,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张珠珠催促。
张珠珠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她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就跟李弗一样,他们各自学过的道理都已经根深蒂固,是已经成型的东西,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李弗拿着豁口的斧子,任劳任怨地砍柴去了。
他承认,他真的不是这三姑娘的对手,说不过她,再来几个人,都说不过。
粽子包了一上午还没包完,李家满院子都飘着香味,弄得学生们无心读书。
好在要过节了,先生们也不是很有心思教书。
双方彼此都轻易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