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与锁链发出撞击的铿锵声, 火花不断闪烁。
温别桑停在原地,道:“太子出去了。”
“你也快走——!”
“我不走。”
常赫珠和申悦容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开,分神朝他看来。
前者神色惊愕, 后者面露惊喜。
庞琦在外面道:“哎呦我的公子, 现在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我不是同情她。”温别桑语气平静:“我在乎她。”
就像她在乎阿娘一样。
但这句话, 他没有说出口。
常赫珠退出地牢,目光深深,却并未再劝,而是径直离开了。
牢门重新落下,申悦容竟也不闹了, 开开心心地围着他转来转去:“你不走吗?真的不走?永远也不走?”
“不会永远不走。”
申悦容停顿了一下,马上又笑开, 道:“走了也会来看我, 对吧?”
温别桑点点头。
谢霓虹站在外面,神色复杂:“阿桑……”
“他们其实是来带你走的。”温别桑指了指外面的两兄妹,道:“如果你能好起来, 他们就会带你去找小鹿。”
申悦容朝外面看, 神色一瞬间变得冰冷:“他们不是好人。”
“他们只是被你吓到了。”
“你别刺激她……”谢令书神色担忧。申悦容又朝他们看过去,神色染上几分迷茫, 温别桑轻声细语:“你想知道小鹿的情况吗?”
申悦容转了转眼珠, 一时有些忐忑:“可以吗?”
温别桑看向谢令书,后者拧眉, 道:“关于我娘的事情,涉及太多,我不敢保证……”
申悦容疑惑地望着他。
谢霓虹接口道:“此事涉及很多, 谁知道会不会刺激到他,万一她突然发疯, 伤了你怎么办?!”
申悦容马上瞪起眼睛,跑过来大声道:“我不会伤害小婉的孩子!”
似乎生怕别人不信,她接着强调,即像是在告诉别人,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小婉是我的师妹,她是我师父唯一的女儿!我就算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温别桑抬眸:“你师父是谁?”
申悦容立刻捂住了嘴,一脸惊惶地转过去,温别桑追过去,道:“你师父是谁?”
“不能说……”申悦容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一下子避开,低声道:“不能说,说了小婉也会被追杀的,她是我的侍女,是我的侍女,不是师妹……”
承昀被放在了床上,朦胧的视线从身侧的御医,楼招子,庞琦,还有拧着眉站在一旁的皇后脸上划过。
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纱,他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再次从身旁的人脸上不断划过,在他们身后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皇后忽然在床尾坐了下来,伸手按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他稍后就来看你。”
晚上的时候,庞琦亲自来送了饭。温别桑一一接过来,摆在石桌上。
申悦容已经用温别桑要的水洗好了手和脸,笑眯眯地坐在石桌上,道:“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了。”
温别桑把碗筷递过去,道:“等你以后出去了,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
申悦容扒了一口饭,闷闷道:“常赫珠不会放我出去的。”
“她说你能好起来就会放你出去。”
“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好起来她才会这么说的。”申悦说罢,又笑吟吟的,道:“对了,你娘现在在做什么呢?我瞧着你跟太子关系不错,她什么时候也能过来看看我呀?”
温别桑端着碗,眼泪滚落在米饭之间,他静静低着头,直到申悦容缓缓安静下来。
才淡淡道:“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他们。”
申悦容继续吃着饭,余光忽然扫到他的手腕。
端碗的姿势让他袖口下滑,腕上的檀木珠也向下滚动,露出了淡红色的环形伤痕。
申悦容盯了一会儿,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粗重的铁环贴合着她的腕部,与温别桑近乎同样的伤痕在铁环下若隐若现。
申悦容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温别桑下意识想抽手,又被她紧紧握住。
四目相对,女人脸庞如冰似雪,嗓音沙哑而低沉:“你还不到二十岁,为什么会有这种伤?”
温别桑缩手,申悦容紧紧握着,一字一句地道:“有人把你和你娘都抓起来了?”
温别桑看着她,一言不发。
申悦容颤声道:“她怎么样了?”
温别桑只是观察着她,依旧没有回答。
“我不生气。”申悦容说:“我也不发疯。”
她克制地收缩着瞳孔,慢慢地道:“我就想知道,为何你们都说小鹿想见我,却不说小婉想见我?她性格是有些凉薄,可她的心比谁都热,她若好好的,不会不想见我。”
温别桑抿了抿唇。
申悦容道:“你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伤,你母亲若在,绝对不会容忍旁人伤你。”
牢房外,常赫珠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