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而行,温别桑的手随意的垂在身侧,承昀的手臂无意与他撞到,无声的将手后撤,负在身后。
“以前这个时候,娘也会出来走走。”温别桑道:“因为距离天亮还很早,但是大家又都睡不着。”
承昀没有说话,温别桑旁若无人的继续道:“我从记事的时候,就喜欢跟他们一起出去,拉着他们的手,听他们说话。”
承昀仿佛能够想到,幼年的温别桑被父母拉着手,踏着家门前的小路,迎着头顶的圆月,爹说话的时候就去看爹,娘说话的时候就去看娘,又乖又呆的模样。
不禁翘了翘唇角。
“后来爹娘就不爱带我出去了,因为我走着走着就开始很累,爹爹抱一段,阿娘抱一段,很快就睡着了,他们还要轮流抱我回家。”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扭脸来看承昀,道:“你呢?”
承昀回神,掩去唇边笑意 ,道:“我这个时候应该在睡觉,一般逢年过节,母后会允许我多休息几天,不用起床看书,也不用顶着寒风扎马步……元宵之后,就恢复往日的功课,骑马,射靶,读书,学琴,练字……”
“这么多。”温别桑道:“我只学过琴棋书画。”
“以后出去别这么说。”
“为什么?”
“不知道还以为你都会呢。”
温别桑怔了下,道:“我是都会啊。”
“嗯,略通皮毛。”
“嗯。”
承昀笑了下,抬手想摸一下他的脑袋,抬到一半,顺势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道:“你说的应该是在云州的时候,后来在盛京呢?”
“盛京,宰相府很大,但是能去的地方不多……没什么好说的。”
“你爹带你去看脑子了吗?”
“看了。”
承昀惊讶:“真去看了?”
“嗯。”温别桑道:“爹偷偷带我去的,大夫问我很多事情,我都能回答,他还夸我聪明呢。”
“你是不是到哪儿都被夸聪明?”
“嗯。”温别桑道:“还有乖,大母经常喊我小乖。”
“……你都多大了。”话虽这么说,承昀的眼神却有些宠溺:“不觉得羞啊?”
“我再大也是大母的孙子,是爹娘的小孩。”温别桑理所当然:“为什么要羞?”
“你说得对。”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天空时不时可以看到焰火在绽放,时远时近,照的他们身影忽明忽暗。
一时没有人在说话,温别桑的目光跟着天上的焰火转,承昀则有些心事重重。
皇城内响起更夫的声音,承昀抬眸看了眼亮了一夜的天,道:“五更了,回去躺会儿吧。”
温别桑嗯了一声,听话的转身,有些困倦地揉着眼睛。
承昀静静地走着,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又走了几步,忽闻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温别桑反应慢了两拍,声音近了才精神起来,承昀已经旋身将他护在了身后,寒着脸望向后方。
一男一女两人快速行来,女孩肩头缠着紫纱,身上血迹斑斑,被她扶着的人形容狼狈,左半边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
“谢霓虹?!”
“狗太子?!”谢霓虹一脸惊喜,和谢令书相携而来,见承昀脸色古怪,这才回神,尴尬道:“不对,承昀太子,官府的人在追杀我们!”
“官府?”
“听说是京都府的人,非说我们两个外乡人和亓国间客有往来!”
来不及多说,温别桑已经跑过去扶住谢令书,道:“先进去再说。”
左厢房,楼招子正在为谢令书处理着伤口,道:“还好没有伤及内脏,就是失血过多,可能会随时昏厥,这两天最好卧床休息,再吃点补品。”
谢霓虹给哥哥擦着汗,温别桑在一旁看着,皱眉道:“你武功应当能与承昀一较高下,京都府的官兵怎么可能伤的了你?”
谢令书虚弱道:“其中一个人武功很高,剑法刁钻,一直蒙着面,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
谢霓虹道:“怪我,要不是我跟他们纠缠,哥也不会……”
承昀打断了她:“看得出是什么流派吗?”
“我瞧着像是蛇手剑。”楼招子手下一顿,承昀也看了他一眼,道:“蛇手剑,不是东海那边的功法吗?”
“是。”谢令书道:“但他绝对不是东海的人。”
“东海那边一向不参与凡俗之事。”楼招子道:“我们大梁有人去东海学艺吗?”
“不一定是梁人。”承昀道:“我倒是听说,沈如风上位之后,当年的许多世家都开始没落,为了重新获得重视,这些人里会派出一些子弟去东海学艺,以装点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