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再也不口嗨早起去什么花鸟市场了。
尤其还是秋天的早晨,人本来就困得要死,恨不得与被窝融为一体。我瘫在自行车轮椅的后座上,哪怕吹了二十分钟的冷风,也依旧止不住地打哈欠。直到裴可之提着早餐走来,我才精神了几分。
裴可之骑太快了,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对半砍,我们到早市门口时,人家摊位都还没摆齐。我大喝了口豆浆,热腾腾的豆香充盈在我的口腔,感觉好极了,再拿油条就着豆浆吃,我的胃彻底醒了。
但炸物好吃的也就开头一两口,再吃就腻味了,我瞄了几眼裴可之手里的牛肉饼,皮薄酥脆,肉里还流着汤汁,随着他的咀嚼,牛肉的香味更盛。裴可之感觉到我的视线,明知故问,问我怎么了。
我委婉地说,“我觉得你的牛肉饼比油条要好吃些。”
“真的吗,我不信。”说罢,他咬了口饼,嚼吧嚼吧,评价道,“还好吧,也就那样。”
我死死地盯着他被汤汁浸湿的嘴唇,不甘心道,“你让我尝尝就知道该不该信了。”
“为什么不是我尝你的?”裴可之反问。
“我的嘴比你的客观。”我信誓旦旦。
“不信。”他说。
“我的心也比你的客观!”我拍拍胸脯。
“不信。”裴可之摊摊手,“冻冬,你不能总认为我吃着的就更香。”
我懒得和他废话了,要不是我还想瘫在轮椅上,我早就自己去买了。我对裴可之翻了个白眼,随即用出必杀技——喊全名,“裴可之!”
这招我百试不爽,屡用屡胜,果然这次裴可之再次顺了我的意,他认命地接过豆浆油条,把还剩一半的牛肉饼塞我手里。我咬了一口,肉质鲜美,还裹着汤,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美味,我得意,“哼哼哼!”
裴可之瞥了我一眼,锐评道,“小猪都爱这么叫。”
我不满,“放尊重点儿,我是老猪,过年会上桌的那种。”
裴可之失笑。
不幸的是,大概是早点吃太多,脑子里的血都流向了胃,我整个人更困了,困到我得扶着脑袋,才不至于打瞌睡摔倒的程度。
年轻时,我在和裴可之的游戏里一直扮演m的角色。每次演完,我都真情实感,火冒三丈,对裴可之那些dirtytalk耿耿于怀。揉揉手腕的红痕,我无数次暗自起誓,下一回儿,我绝对会当s,假装玩sm,实则把裴可之往死里打,到时候安全词就设置为[粉凤凰花凤凰红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可惜这个计划总在实施前就被裴可之发觉,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稀里糊涂地成了m的一方。
没想到了,m了大半辈子的我,老了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s属性——sleepy!
所以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困啊?还说老年人普遍觉少……难道其他老人没睡的觉都被我睡了吗?能量守恒也不带这么守恒的吧?!
裴可之注意到我的异常,把围巾套到了我的身上,“怎么今天这么困?”他说着,脱下手套,用手背贴了会儿我的额头,“着凉了?”
我哪儿能有啥事,“就是很困……”我偷偷瞅了他几眼,看他的表情,“这段时间都在早起,我的早起指标用完了。”
他笑了笑,“明天不早起了,多睡会儿。这段时间都不早起了。”
我狐疑地盯着他,想看他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阴阳怪气。
裴可之弹了下我的额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喜欢阴阳别人吗?”他无奈地说,“没骗你。健康也是为了舒服,要是原本的状态让你舒服那也没问题,但是别再做通宵这种事了。”
我放下心来,缩了缩脖子,羊绒围巾上还带着裴可之的温度,我拿下巴蹭了蹭,怪暖和的,跟套小杯子似的。“我要睡到中午!”我得寸进尺。
裴可之笑眯眯地点头,“好。”
“睡醒了我还要吃一份巨大的烤羊排!”我恬不知耻。
裴可之回头看我,他的笑容依旧温柔,他点头,说好。
我心满意足地缩回轮椅,看他在前面推着自行车。
因为姜冻冬的困倦,裴可之绕了远路进市场。他推着车,走上了市场背后的山坡,这段路向阳,是这片偏隅之地少有的温暖处,且行人稀少,安静闲适,正适合睡觉。
薄雾似的阳光里,姜冻冬眯了眯眼睛,晒得很舒服。他用手撑着脑袋,浑身懒洋洋的,“不是去花鸟市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