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刮起了一阵风,窗外的针叶林簌簌作响,几只灰黑色的鸟飞过。屋内的恒温系统停止升温,姜冻冬脱掉身上厚厚的毛衣,他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热茶饼干,像极了过去裴可之下班回到家后,推门见到的样子。
裴可之记得很清楚。通常,姜冻冬手上还拿着游戏机打排位赛。或许是在弥补青年时对玩乐的缺失,又或许是退役后无事可做的迷茫,三十多岁的姜冻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迷于游戏。见到他回来了,他会挥挥脚向他打招呼。
嗑完了瓜子,姜冻冬使唤裴可之去拿开心果。裴可之把零食递给他,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有点儿好奇姜冻冬的反应。
毫无预兆的,裴可之说,“冻冬,我们复婚吧?”
姜冻冬果然被吓得一哆嗦,他翻身坐起,如临大敌,“你是不是想骗我做免费保姆?”他的双手交叉,挡在胸前,笔划出一个大大的no,“让我给你端屎端尿,养老送终?”
不论多少年过去,裴可之依然会对姜冻冬的脑回路感到匪夷所思,“……你从哪儿学的这些?我只是老了,又不是瘫痪了。”
姜冻冬上下打量了一番裴可之,见他好胳膊好腿的,貌似确实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我又不缺请护工的钱,”裴可之说,“为什么要你给我做那些事?”
姜冻冬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但他清楚裴可之这人就爱话说三分,他将信将疑,“真的不是?”
裴可之摇头,“不是。”
得知裴可之不像网友说的要骗他做免费保姆,姜冻冬大惊失色,直接退到沙发的角落,他无比凝重地盯着裴可之,“靠!你来真的啊!你真想泡我??”
裴可之颔首,“真的哦。”
“不要啊!咱俩都七老八十了,别搞这些了吧!”姜冻冬疯狂摇头。
这么直接地被拒绝了,裴可之面不改色,他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你不想和我复婚是因为太老了?”
“对啊!”姜冻冬说,“我当初和你结婚,不就图能免费睡你吗?我都老了。我不知道你萎没有,反正我萎了。既然如此,那我和你结婚还有什么意义?”
“……你当初和我结婚是为了睡我?”
“重点是免费睡你!”姜冻冬义正严辞地纠正。纠正完,似乎是想起了年轻时免费睡裴可之的快乐时光,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可之莞尔,随即毫不留情地伸手,把姜冻冬的脸颊往两边扯,他望着手里叽里呱啦乱叫一通的姜冻冬,“真是失策呢。没想到被冻冬你免费睡了五年。”
姜冻冬,“嗷嗷嗷!!痛痛痛!!”
裴可之松开手,若有所思,“从医学上来说,我和你结婚的那五年可是alpha性能力的黄金时期,而且普遍数据也显示,三十岁到四十岁的alpha最受omega欢迎,毕竟性经验也趋于成熟,更懂得怎么让伴侣快乐。”他沉吟片刻,“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亏本。”
“亏什么本啊!我也被你煎了五年好不好!”姜冻冬揉着自己的脸,天煞的!为什么他周围的人都这么爱揪他的脸颊肉!哪怕老了也要揪!
“我这么棒的omega——我每次都是先尿尿,再躺平,绝对不会因为懒得动,就假装是在流水!你有什么亏本的!”姜冻冬振振有词。绝口不提自己总在快激情勃发时喊暂停,还给裴可之上段才艺表演这种事。
“那倒也对,”裴可之大度地不深究,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毕竟冻冬确实也很好煎。”
“对吧对吧!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棒的,超会演的!”姜冻冬骄傲地拍拍胸膛。
虽然每次演被隔壁的邻居偷袭的‘不要啊、不要啊’的妻子时,姜冻冬总会不耐烦地咂么几下嘴,薅住裴可之的头发,‘磨蹭啥呢?麻溜的!赶快进!’——但这都无伤大雅。
整体来说,他的演技还是很好的。反正姜冻冬是这么认为的。
裴可之很上道地对此不做评价,“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婚姻没有性的话,会无聊很多。”他承认道,“我确实也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
“嗐,这多正常,”姜冻冬上前,哥俩好地搂住裴可之的肩膀,“阳痿是所有alpha的福报。”
“好吧,”裴可之莞尔,“谢谢你把这么大的福气授予我。”
“咱俩还客气啥呢!”姜冻冬乐呵呵地和裴可之碰了碰拳头。
裴可之无奈地摇着头笑,不再提复婚的事,转而聊起了等会儿的餐厅。
标准的属于姜冻冬的拒绝,他想,轻松的玩笑、疯疯癫癫的话语中夹杂着不容改变的态度。身为姜冻冬在精神疗养院的心理医生,裴可之对他的说话方式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