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绮云没再继续顺着康熙的话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开始和他聊起新编的海错图来。
“胤祈又找了些山东那边的渔民,和聂璜一块儿合作,再辅以一些画技精湛的画师,新编版比最开始的版本还丰富,臣妾同您讲讲?”严绮云拿出初稿问道。
康熙早就不怎么长时间去看那些文字了,闻言也只是道:“那你同我念念吧。”
说着,他甚至连头也不像点,只半倚靠在软塌上。
严绮云坐到他的身侧,轻声娓娓道来,就像她当年给尚且年幼的胤祈讲故事一样,明明很平铺直叙的语句在她的口中也变得精彩纷呈。
还有聂璜和那些渔民当时见到这些鱼的时候发生的一些小趣事。
只少有那么一些片刻,他是放松的,是平静的。
胤祈站在殿门,透过开启的窗户远远的瞧见了双亲的影子,到底没有叫人通报,而是转身继续去忙活手里头的事儿。
原本他只要负责编书就好,想着偷一阵闲的,却没想到康熙的病症一下发作的这么快,明明这些年也算废了心思保养,虽说确实差了许多,但是实在没想到竟如山倒一般就这么垮了下来。
说实话,暗地里不管是康熙自己还是太后,亦或者严绮云都悄悄查过了,就怕是有什么人绕过了她们下了黑手之类的。
然而,便是他们三个人翻来覆去查了个底朝天,虽说也查出了一些失察还有阴私,但是都和康熙的病症没有任何的关系。
于是,便是康熙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沉疴宿疾积重难返,这些年断断续续也修养不好的小病,到底是压垮了身体。
严绮云本身就一直是很体贴的,如今越发显得柔和,甚至后宫大小事都交给了温贵妃。
这在严绮云的清宫生涯中是很难得,她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手头上的事情一般都做完了才会考虑其他。
然而她难得把这些都抛到一边的模样,康熙却是很满意的。
至少他希望,自己在严绮云的心里,比一切都重要,这才越发能证明他之前的决定不是错的。
“万岁爷?万岁爷?”严绮云说了半天,直到康熙那边附和的话越发少,严绮云轻唤了两声后,才下意识的去看他胸前,确认还有呼吸后也略微松了口气。
人可以死,但是不能就这么忽然死在自己和他独处的时候。
她轻手轻脚的整理了一下康熙的毯子,才起身从内室退了出去,轻声嘱咐太监道:“万岁爷睡下了,你们注意些,别惊扰了万岁爷。”
太监们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他们可不敢怠慢分神片刻,这种时候稍有不慎可是会掉脑袋的。
为了放轻动作,严绮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也没穿过花盆底了,走到偏殿边上,直到她出声,守在边上的胤禩和胤祉才赶紧起身给她行了个礼。
严绮云点了点头,道:“万岁爷已经睡下了,若是有什么不妥,麻烦着人去唤我。”
当然,实际上她自己也派了人守着,这么说也只是走个过场,一个类似交接的动作而已。
这会儿盯着这里的人本身也不少,若非严绮云也是熬了很久,也不会选择回去休息。
实际上不仅仅时时刻刻都有几个阿哥守着,另外一边偏殿也总有嫔妃守着,严绮云待会儿也要过去打个招呼。
待严绮云转身离开后,胤祉才压着声音和胤禩说道:“如今也就七弟母子身份最高,偏生到这份上,不管是七弟还是定贵妃娘娘都不张扬,也怪不得他们能有今日的地位。”
他语气颇有些感慨,一开始大哥和二哥出局他还以为自己也有机会呢,却没想到后头便是这位年纪小他许多的八弟出头,再往后就更没他什么事儿了。
久而久之,他也没什么想法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什么想法,这段时间康熙因为病痛折腾人的时候,就数他舒坦些,没怎么被折腾太多。
最惨的就是胤禩胤褆这种曾经很明显的表露过对帝位有想法的人。
胤禛和胤祈因为争的很委婉,没有搞得太难看,反而没那么招眼,毕竟康熙早就明白,自己如今也只能在他们两个中选了。
而且……其实天平也早有倾斜,只是如今他还不愿意彻底“认输”罢了。
胤禩闻言,苦笑了一下,道:“三哥可要慎言,这话被人听去,少不得大做一番文章。”
胤祉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又没那个心,做我的文章有什么用。”
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见状胤禩也只好是摇摇头,没再接话。
半夜三更,睡梦中的严绮云被叫醒。
她已经很久没有歇在空间里了,就是因为时常有这种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