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贡院一直备有驱寒的姜汤,见考生不对就灌上一碗,硬撑到考完。
这一科勉强能考上贡士,好的名次就难说了。
他心乱如麻,此时旁边那些学子的窃窃私语落入耳中,都是如浪嘲笑。
很快,榜单就张贴出来了,四千七百二十六个举子入考,榜单上只有前三百人。
竞争之激烈,科举之残酷,让这些经历十年寒窗苦读,从童生试一级一级考上来的人再不敢经历第二次。
那几张摄人心魄的黄纸,是让人魂牵梦萦的生命所系。
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喊出,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欣喜若狂当场晕厥,更多的还是落榜崩溃。
榜上有名的可以马上准备两日后的殿试。
榜上无名的只有黯然神伤,或者三年再来,或者就此返回家乡再谋前程。
陈槐不出所料夺得榜首会元,众人纷纷祝贺。
他本来已经在皇上那里留名,现在再得会元,只要不出意外,一个状元是稳稳当当的了。
跟陈槐一起参加过唐玉书婚礼的五六人里,只有一人落榜。
那人也不气馁,只道是气运不佳,三年后必定再战。
唐玉书那边同样也得到消息,他没有落榜,但名次靠后,已经在两百以外了,跟他原本计划的榜首差之千里。
一丝甜腥在唐玉书喉头生起,他强行忍住,对另外几个上榜的同窗拱拱手,起身向门外走去,可是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跟过来的小厮慌忙一把扶住:“唐姑爷,小的送你回去!”
姑爷?回去?
唐玉书只感觉无比讽刺,孙家姑爷会试只是两百位,还是姑爷吗?
这个孙家姑爷的名头对自己还有用吗?
虽然会试后还有殿试,那时才有状元郎,机会还有一次。
可排名决定了坐位。
两天后,陈槐会坐在距离皇帝最近的第一排中间位置。
而自己只能坐到大殿门边,连皇帝的脸都看不见。
他喉中甜腥越来越浓!
如果自己不在考场受凉,如果陈槐那一件纱袄在自己身上。
如果考前不经历那么多事。
如果安氏没有来京,自己一直安安静静的在书院读书,不成亲,不搬家,榜首会元一定就是我的,这一切究竟是从哪里出了问题?
唐玉书摇摇晃晃,眼冒金星,终于哇的一声,一口血是从他口中喷出来,人也倒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
小厮吓得又喊又揉,又想找周围人帮忙。
可是,今天放榜,那些落榜举子满大街不晕十个就要倒八个,还有一群正坐在地上哭,谁顾得了谁。
小厮没办法,好不容易拦住一辆载着客的驴车,贴补上银子,好说歹说才让人家答应让出来。
先将浑身软成一团的唐玉书扶上车,小厮赶紧往西城顺安坊孙宅赶,可才进街巷,就被一众官兵拦住:“兵马司办公,此路已经被封!”
小厮气势汹汹道:“我家是里面孙宅,现在我家姑爷是新科进士要回府,你们让开!”
按他所想,自己喊过兵马司的人就要让道,没想到领兵伍长闻言一声令下:“来人,将这车上的人扣下,交给大理寺一并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