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娘摇头:“我怎么有脸回去,以前是我一意孤行要来京城的,连父亲病逝都没能见上一面,现在无儿无女,拿着放妾书回去只会给杨家蒙羞!”
她说着看向安春风,眼睛突然亮晶晶的:“你说,要是我把宗哥儿留在京中,留在我身边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
只是粗粗一看,也知道杨宗是个耿直老实的小伙子。
白要人家一个好大儿,这多好的事,问题是人家答应吗?
可安春风不能这样回答,现在萍姨娘情绪激动,得等她冷静下来才能考虑。
“萍姨娘,你的身体调理得怎么样?”萍姨娘在外租房子,还是为了有煎药熬汤的地方。
说到身体,萍姨娘刚才还亮晶晶的眼睛顿时黯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颓废下去。
“安娘子,我也不瞒你,我上月没来身子,还以为是有喜,找了郎中来瞧,说……”
她抬头,眼中茫然失措:“郎中说,这是天葵将绝之兆,不可能有孕了。”
啊!
安春风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萍姨娘四十岁,在现代医院用药,还是有很大几率怀孕生子的。
可这是大梁朝,十五及笄就出嫁,四十岁已经是奶奶级别,身体好能生孩子全靠运气。
安春风当初虽然存有让萍姨娘生子乱家的意思,可到底还是想让她以后有个依仗,能生就生,不能生至少也可以趁这机会调补好身体。
没想到萍姨娘跟唐品山的人生纠缠中,没有等到绝望和绝情,先等到绝经。
现在好不容易有些出路,时间还是绝了她子嗣。
花期已过,只余归路。
难怪,她一见到杨宗就激动成这样,还急忙忙喊来自己分享。
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孤零零走完人生,没想到还能见到血脉相连的亲人。
知道萍姨娘不想离开京城,又再无儿女,安春风觉得这事有商量的余地!
时间没有过多久,杨宗就跟黑豆回来了,出门走动放松一下,再见他明显灵动许多,不复初见时的拘泥。
于是安春风让黑豆也一起陪着杨宗坐下,几个人气氛轻松的吃瓜子花生喝茶,开始真正的闲话家常。
杨宗父亲跟萍姨娘是没有出五服的堂兄妹。
老秀才死后,房屋和田产被族中瓜分,这个堂兄住的房子就是萍姨娘曾经的家。
杨宗兄弟三个,他是最小的,现在十九岁。
一直以来都听父母教导家里姐妹,远嫁当妾还不如不生,教材就是自家占的屋基和生死不知的姑姑。
杨宗觉得那个杳无音讯的姑姑还是怪可怜的。
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不像家里出嫁的姐姐跟姐夫吵架,自己跟大哥二哥还能过去把姐夫揍一顿出气。
再加上年轻人好奇心驱使,就想趁着有人进京的机会,千里迢迢来看望一下。
杨宗道:“家里俩个哥哥都已经成家,爹娘说来看望姑姑,顺便问一下叔爷爷的坟茔是不是需要重修。
要是姑姑想在京城给叔爷爷立牌位,就让我来帮忙操办。”
外嫁女不能在夫家祭娘家祖,萍姨娘是妾就更不能。
但杨宗是杨家子孙,只要是他立牌位,萍姨娘就可以烧香。
听明白杨宗的意思,安春风心中顿时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