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风屏气凝神,生怕惊扰人形探测器对自己的检查。
摸脉良久,沈郎中又让安春风吐出舌头看舌苔,只略一打量就颔首道:“大娘子脉弦数,舌尖红,应该是五心烦躁,情绪低沉,时有欲哭无泪之遗憾,又有夜不能寝之烦恼……”
安春风听得瞠目结舌,心里佩服,不由点头:的确是苦于睡眠不佳。
果真是神人,连问诊都没有,就知道睡眠不好。
她这失眠的确跟情绪有关,以前自己针灸推拿调理时,也以肝胆经和心、心包经为主。
旁边俩弟子也过来轮流探脉观舌,还没有等安春风再开口,沈郎中已经对那执笔弟子道:“此病跟前方一样,依然是逍遥散配龙胆泻肝丸加减、甘草、 当归、茯苓、白芍、白术、柴胡、龙胆草……”
他口中药名飞快念出,旁边的弟子笔走游龙,短短时间,一张墨汁淋漓的处方就写成了。
自有药童取过药方捡药,安春风则迷茫的在外等待……
沈郎中看病虽然神,可自己就只说了一句话,这就结束了,是不是过于草率?
诊室里,执笔弟子一脸崇拜道:“五叔探脉之法越发精准,只是脉相,就说中病情!”
沈圣手摸着自己的胡须,下巴微抬,有些得意道:“这种小病不过是探囊取物,我沈家的探脉绝技还没有失手过,你兄弟俩一定要用心钻学,方能窥得其中绝妙。”
旁边一圆脸弟子蹙眉道:“五叔,方才那妇人虽然脉弦而紧,但舌尖并不红,看神情也沉着稳定,没有肝躁之像……”
沈圣手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这个侄子虽然精通药理,可为人古板不知变通,现在当面就敢质疑自己的医术。
他沉声道:“沈修瑾,你背一下脉经中弦脉怎么说!”
沈修瑾圆脸一僵,张口背诵:“弦:数中有梗,如按筝弦,从中直过,挺然指下,端直而长,在人为肝,在时为春,在寸弦头痛,尺弦腹痛!”
沈圣手见他对《脉经》背得流利,面上神情稍缓:“嗯,你再背紧脉!”
这一次是持笔弟子抢答:“紧脉:数而有力,左右弹人手,如转索切绳,紧是热为寒束之脉象。浮紧为轻,沉紧为牢!”答完,挑衅的看了圆脸弟子一眼。
听他同样口齿伶俐,沈圣手赞赏点头:“仲珅这些时日有所长进,值得夸奖!”
沈仲珅得到夸奖,直了直腰,略有矜持道:“侄儿难得有五叔亲自教诲,不敢懒惰!”
此时外面等待看诊的病人越发多了,沈圣手也不着急。
眼前这俩个族中子侄虽然脾性不同,可都是出类拔萃,勤奋好学的苗子,要好好教授,于是慢悠悠给两个弟子分析起病情来。
“诊者,望闻问切也,望色观像,闻声听音,不单看病情,还需要结合现实情况推断。
方才那妇人衣饰简朴,头戴的青花却是簇新,年纪也不大,定是新寡。”
“新寡之人,思念亡夫,食不能咽夜不能寝,所以面容憔悴,眼周青紫。
这种情志之病,医者询问,妇人羞涩隐藏,难宣于口,问也白问,还是需要多观察。
治疗上,气郁化火,舌尖犯红,疏肝理气解郁,逍遥散配龙胆泻肝汤最为适合。”
两个弟子听得连连点头,寡妇半夜想男人,想得夜不能寐,的确不好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