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请二表哥将婚书退还,尽早退婚便是。”
她背过身去?,悄悄抹去?脸颊的泪。
又将桌上?画的图样递给福宝,“让珍宝阁按这图样去?做这支发钗,作为当季新品,银子都由我来出。”
图样是一支极普通的银钗。
福宝没多问,按薛雁的吩咐交给了小厮送去?珍宝阁。
“二小姐别难过,眼下倒也不?必走到退婚这一步,只等谢二公子病愈,您再同大小姐换回便是。”
福宝见薛雁眼神?坚决,似已经彻底放下了,她在薛雁身边伺候多年,最是知晓二小姐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绝不?可能再回头了。
那谢二公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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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谢玉卿受伤后,这是他第一次在桌前提笔书写,虽然?久卧床榻,面色苍白,但眼中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得知薛凝要来府中,他更?是迫不?及待,一刻也坐不?住了。
“二郎。”
谢玉卿微抬眼,见母亲强撑病体?来到他的书房中,便赶紧上?前将母亲请到上?首。
“二郎瘦了,也憔悴了。”秦氏常年卧病,缠绵病榻,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谢玉卿起身,对母亲恭敬行礼,“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秦氏摇了摇头,“你?兄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因你?在病中,我便没让人打扰你?,今后武德候府可要靠你?独自支撑了。”
想起长子被人陷害丢了爵位,秦氏很?是痛心,抹去?眼角的泪痕,目光满是怜爱,看向受伤未愈的次子。
谢玉卿恭敬说道?:“儿子定?会重振武德候府,光耀门楣,请母亲安心养命。”
秦氏满足地笑道?:“我知你?素来孝顺,你?要尽快振作起来,你?和雁儿的婚事也应该早些定?下来。府里?出事,多亏这孩子帮着料理,雁儿对你?痴心一片,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照顾你?。还时?常来宽慰我,陪我说话解闷,伺候汤药,你?可不?许辜负了她。”
谢玉卿眼神?闪避,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母亲,儿子死过一次才知道?自己始终放不?下凝儿,她心里?也有我……”
秦氏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二郎,你?糊涂啊!凝儿已经是宁王妃,你?怎可还想着她!男子汉大丈夫最忌讳拖泥带水,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到时?候伤了凝儿和雁儿。”
母亲从未对他说过重话,今日这般严肃正色,可见是气得不?轻。
“你?可知在你?昏迷不?醒时?,她为你?擦拭退烧,在你?床边守了几天几夜,晚上?守着你?,白天亲手为你?煎药,凡事亲力亲为,一守便是四个时?辰。有一次,那药罐破了,药汁溅到她的脸上?,烫伤了脸,肿好几日,却担心你?会被人谋害,不?敢离开半步。她替你?守着院子,替你?设计抓住那些前来行刺你?的贼人,没日没夜的熬着照顾你?,她却从不?叫苦,也从不?说自己害怕,可她也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啊!”
谢母一口?气说完,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谢玉卿赶紧替她奉茶。
谢母抓住他的手,尤感痛心,“她本该被夫君保护,有人替她撑起一片天,可她却甘愿为你?撑起这个家,承担照顾你?、照顾全?府的重担,对你?不?离不?弃。”
“竟从未听她提起过。”谢玉卿感叹道?。
没想到自己昏迷的这几日,薛雁竟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的房中被褥干净整洁,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可见是常换常晒的,琉璃瓶中每日都换了插瓶的鲜花,房中无半点药味。
见儿子如此执迷不?悟,谢母急切道?:“做人要讲良心,要懂得知恩图报。难道?就因为她从小流落在外,从未得到过家人的疼爱,你?仗着她喜欢你?,便可随意欺负她吗?雁儿最希望有人疼她、爱她,对她好,你?怎就不?明白她的心思。”
“母亲,我不?是……”
正在这时?,清竹前来通传,“二公子,薛二小姐派人来取婚书。还说要退婚。”
饶是一向好脾气的秦氏也彻底大怒,“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让雁儿心灰意冷找你?讨要婚书退婚。我只认雁儿是我谢家的儿媳妇,除非我死了,你?若是执迷不?悟,给谢家带来灭顶之灾,看你?今后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亲和祖父。”
谢玉卿没想到母亲的态度如此强硬,更?没想到薛雁为了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见母亲虚弱得快要晕倒,他挣扎着起身去?搀扶母亲,秦氏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雁儿给我追回来,否则任何人都休想进我谢家的门。”
秦氏虽看上?去?病弱,但性子最是倔强,认定?之事便绝不?回头。
她出生?武将之家,当年不?顾父亲反对下嫁谢枭,谢枭上?战场十年未归,她便独自抚养两个孩儿,骨子里?带着坚毅不?屈,只是后来谢枭带回了战友托孤的女儿,将年仅十四岁的董菀纳进门,之后极宠爱董菀,还妄想抬为平妻,谢母将剑架在自己和儿子的脖子上?,逼迫谢枭断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