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遥细想,它应该会放大人类的某种欲望。
他最想要的只有韶宁,而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情投意合,花是否存在不会影响他。
江迢遥的目光落到惊鹜身上,倏尔眉头微蹙。
这小舅子,究竟想要什么?
“马上就到最后一座城,希望魔神不要被一朵花迷惑了心智。”
江迢遥拉着韶宁往前走,她回头冲呆站在原地的惊鹜招招手,“跟上呀。”
一起攻破了将近一百座城,惊鹜算是将功补过。韶宁让自己不去回想他做过的错事,对他也亲近些。
看见江迢遥为她亲昵擦过脸侧血污,惊鹜一手按捺着腰间剑,抬步跟上。
......
后头几城虽然费了些心力,但总体算得上轻松。
“芜湖~”韶宁展开双臂,兴致冲冲跑到最后一城的城门前。
她双手合十,祈求能抽到烛龙,而不是传言中的生傀。
“拉紧我的手。”江迢遥与她十指相扣,他将手中符咒贴上城门。
厚重的石门沉寂片刻,缓缓开启。
门后火光大盛,江迢遥舒缓心神,是烛龙。
他转头去看韶宁,身旁一空。
江迢遥温和的眉眼一刹那冷下来,他抬起空荡荡的手掌,面色冷静到极致。
韶宁和惊鹜不见了踪影。
他拎着银枪,踏入第一百一十城,抬眸直视遮空蔽日、身形巨大的烛龙。
它由一缕残魂虚影修炼出了肉体,蛇身人脸,全身通红,双目呼出的气息犹如滚滚热浪。
银枪直指烛龙,江迢遥逆着热浪走到它身前。嗓音裹着数九寒霜,他问:“她在何处?”
烛龙未语,江迢遥纵目远眺,它身后没有光耀明亮的烛龙之目。
前世,烛龙之目就在城墙之上,是阎浮提守护者送给强者的最珍贵宝珠。
他不多费口舌,银枪扫尘,避开烛龙吐出的火焰杀出一条道路。
烛龙修为将近九阶,所会的术法无穷无尽,稍不注意就会亡身于其口中。
但今生他遇见的烛龙术法单一,徒有修为,身形笨拙。
江迢遥瞧准术法的破绽,长枪熟练地调头,银白色枪身刺入烛龙心脏。
他抽出长枪,枪身挂着血肉,勉强能看出一点浅绿色的枝叶。
江迢遥仰头,见倒地的烛龙再次起身,心脏处被捅破一个篓子,能瞧见它身体内血肉。
血淋淋的心脏里开出一朵花。
情人盅。
他眼前的不是烛龙。
“生傀。”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迢遥闻声回头,一位女子步履缓慢,她身后拖着一口漆黑棺材,向他走来。
江迢遥眸色不变,眼前人是个尼姑。
她身着麻纱布所制的海青,面容清秀,额头有道狰狞疤痕,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八。
生傀身后拖着的棺材笨重,时而发出碰撞的怪声,似里头人在用身体撞棺材。
江迢遥想到之前观音言语,将来龙去脉想了个通透,“你是净空,也就是传言中的生人鬼,生傀。”
生傀没有回应他的话,她一摊手,一道细长藤蔓甩向烛龙身后,那看起来像是城墙和天组成的地方。
藤蔓甩在橘红色的天空之上,它好像撞了什么,被反弹回来。
“你要寻的人在这堵墙之后。”她坐在了烛龙身边,一手掐着情人盅,一手抚摸着漆黑的棺材。
“他们能不能破阵,我不知道。”
江迢遥面无表情,“杀了你,一试便知。”
银枪贯穿生傀身体,她神色未变,身形骤然消散,转而在棺材另一边凝聚出具体轮廓。
“我不是净空,只是她的一股执念。”她藏在宽袖下的手干枯瘦削,指甲细长发青,她拍拍棺材,“安静些。”
面对江迢遥疑惑的目光,她启唇解释,“这是净空的爱人,他负了她,我就把他关起来了。”
生傀爱不释手地摸着棺材,“他还活着,一直被困在棺材中,要死不成,也不能活。”
“所以在阎浮提落寞之前,城里的行刑官戏称我们为生人鬼。”
“棺材里装着生人。而我似人非鬼,是傀。”
她笑,“如果你的同伴不能破阵,他们也会成为生傀的一部分血肉,直到魂飞魄散。正好,我缺一副实用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