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枕玉。
韶宁勉强记得昨夜他来敲过门,好像被自己撵走了。
有种宠爱新欢时被前夫撞见的感觉,她有点尴尬。碍于对方没主动戳破身份,韶宁没多说什么。
她问:“师弟怎么了?”
他面色如常,目光落在韶宁扣歪的扣子上,她衣服穿得匆忙,还没有束发,长发松松散散地落在肩侧。
由于昨夜斩妖归来后已是很晚,韶宁睡得迟,此时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她靠在门边,边说话边打哈欠,像是个纵欲过度的女魔头。
他的目光再扫向一片狼藉的屋子,温赐已经走了。
“昨夜西南角有妖兽伤人,妖兽不知所踪,师姐可愿陪我去瞧瞧阵法?”
她生了几分抗拒心思,“其他师兄师姐呢?”
韶宁顺着他的目光落在屋内,木凳四脚朝天,几个茶杯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目光落到床榻上,被褥胡乱绞在一起,它们可怜兮兮地挤在床内角,像是在为床榻上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她眉心一跳,温赐把发带落下了。
玉白色发带和她的绛色发带缠在一起,悬在枕边。
他未答,反而不咸不淡道:“师姐昨夜房内遭了贼人么?”
听闻此话,韶宁秀眉轻蹙,她不喜欢他多管闲事的态度。
魏枕玉披着个师弟的外皮,还想来管她,她抱臂冷漠道:“不是贼人,是我夫侍,吵到你了吗?”
鸦睫颤动一瞬,她的话太过尖锐,魏枕玉没有退步,继而道:“妖兽在即,师姐莫要沉溺于风月,耽误了试炼。”
韶宁动手关门,“是吗?多管闲事也会耽误试炼。”
“妖兽已被我和我夫侍斩杀,至于修补阵法一事,想必师弟一个人也可以。”
即将合上的门被他伸手挡住,她下意识松了力道,为时已晚,他病白的手背上已经落了道红痕。
有点疼。
魏枕玉一声不吭,他收回手,“其他师兄师姐在帮忙照顾伤患,若无韶师姐帮忙,仅凭我一人难以完成布阵。”
他抬眸直视韶宁的眼,从她眸子中看见了一如既往的疏离与冷漠。
她对其他人都很友善,唯独对魏枕玉是此般。
原来她早就识破了自己拙劣的伪装,他的指腹抚上红痕,“走吧,师姐。”
韶宁跟他一起出了客栈,她一路无话,步子很快。
魏枕玉闷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昨日遭了妖兽袭击的云烟镇,今日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他们在熙熙攘攘的闹市穿行,见着小贩或行人面上和蔼的笑容,韶宁郁闷的心情好了些,嘴角轻弯。
上界的市场比下界的友好得多,特别是少有灾害的云烟镇,她很喜欢他们其乐融融的气氛。
没有穿越之前的韶宁心无大志,她没有直上青云的梦想,做平凡中的一粒子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要足够糊口就行。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苗根正红,行业没有三六九等,只要是脚踏实地的劳动者都值得所有人尊重。
虽然这不能作为不努力的理由。
但她摆就摆,烂就烂,心安理得地摆烂。
室友都在狂卷,她也曾想过自己摆烂的性子出来会去哪个岗位做什么,想了想去感觉自己应该不会被饿死。
那就放心了。
有摊主见他们是修士,向二人送来本地的食物,韶宁拒绝了,见摊主面上笑意不减,问:“昨夜遭了妖祸,你们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