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你为了移魂盏魂断暝昏山,如今已过千年,为何魂魄长留世间,不曾入轮回?”
风声夹杂着鬼魂的哭闹,忽远忽近,韶宁等他回答,但是回应她的是小皇帝的声音。
小皇帝面上似忧似喜:“好像说朕会一直当皇帝,虽然没做什么大事,但是族人或者臣子都在夸朕呢。”
说到最后一句,她浑身都冒着开心的泡泡,拉着韶宁往桥下走。
韶宁下意识回头叫商陆,只看见他动了动唇,声音擦着耳边的风转瞬即逝:
“因为你说还会再见。”
韶宁心跳一滞,原来千年倥偬中的苦与孽,竟有她的一席之地。
于她,是久别重逢。于眼前人,是一生所向。
......
“怎么啦?”小皇帝先一步下了小桥,她望向身后二人。
韶宁回神,她咽下喉间的酸楚,和商陆一起走下小桥。
“我们接下来从黄泉路出去,陛下想去哪里玩?”
“朕听皇嫂的。”
小皇帝被韶宁牵着,三人一路向黄泉路的出口走。
商陆跟在她们身后,他很少说话,恍若一座冰山,大部分鬼魂或是人看见他皆绕道而行。
手上牵着的小皇帝似乎没有之前这么开心了,垂着头一直想什么东西,想到烦闷时还会用脚踢彼岸花。
于是韶宁被路过的阴官罚了五十灵石。
韶宁老实交了灵石,无奈地捏捏小皇帝手心,道:“陛下不喜欢判词吗?刚才不是说有人夸,还开心得要跳起来吗?”
小皇帝看向韶宁,垂头没有答话。
韶宁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判词,暗道自己坏了事,忙安慰她道:“判词是可以改的,以后我多带陛下出来玩好不好?”
她还是没回话。韶宁等了很久,小皇帝长舒一口气,郑重道:“朕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皇嫂不带朕出来玩也没事,朕以后一辈子住在宫墙都可以。”
韶宁惊讶,想起长鱼阡所做那幅画,“我还以为你和你皇兄一样,都想做那断线的纸鸢,畅游山河。”
“是啊。可是,”她收紧牵着韶宁的手,仰头道:“可是那引着纸鸢的线,不是你给我的吗?”
韶宁垂下鸦睫看她,一时无话。
小皇帝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朕想通了,做有线的纸鸢没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引着朕的线是长鱼氏的族人,是朕的父君,”长鱼黎抬眼看韶宁,很少直白表达情感的她耳朵通红,目光复而盯着自己脚尖,“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