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偏僻, 没有多少人,四周是青绿竹林,夏日微风如暖流, 林惊雨赴宴是在晚上,出发之?时是黄昏,红日卡在山头, 没有那般热。
想?来也是, 一群逆党的宴会, 也只能安排在晚上。
且同样偏僻, 在城外别院,夜里能听到蝉鸣, 与远处猫头鹰的声响。
林惊雨望着灯火通明的别院, 门口站着放哨的侍卫,她忍俊不禁打趣,“殿下, 你说我若是投靠了二皇子, 叫人将这一窝逆党都一网打尽, 是不是在二皇子面前立了大功。”
萧沂不以为意她的恐吓, 理了理大?袖不紧不慢道, “二哥远在南边忙着举兵,等你飞鸽传书过去,院子里的人早跑了。”
萧喲扬唇沉声恐吓道。
“不过,我不会让你跑。”
换作?从前, 她定?当会虚情假意一番, 道几句永远不会离开, 永远不会背叛。
但?此刻,林惊雨眼尾一扬, 饶有兴趣凑近问?,“哦?倘若我背叛了殿下,殿下会如何处置我。”
她问?,“殿下会杀了我吗?”
“不会。”
林惊雨一愣,嘴角笑意更深,“怎么,殿下舍不得杀我?”
“你这么贪慕荣华的人,我自当得用黄金打造一个鸟笼,把?你关在里面,手、脚……”他的目光移至她白皙的脖子,仿佛一掐就断了,像黄鹂,脆弱可?怜得紧。
萧沂偏过头去一笑,“还有你的脖子,全都用金链拴上,放在华丽的宫殿,却永远出不去笼子,碰不到一壁一梁,只能等我回来……”
林惊雨讥笑,“等殿下回来尽情地羞辱我?”
“嗯,不错的主?意。”
他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林惊雨时,她依旧是一副不畏的模样。
她道:“也不过尔尔。”
她的胆子愈发大?了。
鬼使神差,萧沂摸上她的脖子,他宽大?的掌,仿佛真是金链桎梏。
“你不怕吗?”
“怕什么,怕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荣华,永无天?日的囚禁,还是殿下的羞辱。”
林惊雨无所?谓道,她好像难以背叛了。
所?以不怕。
“说来殿下可?能不信,我喜欢好看的男人,二皇子没有你好看,所?以我暂且不会投靠他去。”
她盯着他,眼睛很亮。
萧沂眉心微动,“喜欢?”
林惊雨收回视线,“与人共事也是要赏心悦目的,况且我忽然发现,除了权欲与财欲以外,情欲也至关重要,不得忽视。”
临了她又指正,“我是指身体上的,不是心上的,殿下不是说过,圣人曰,食色性也。”
她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于?他们而?言,身体比心简单多了,情欲不是羞耻的事情,可?若心爱上了对方,那才是难以启齿的羞事。
萧沂忽然问?,“林惊雨,我们有多久没做过了。”
“先是你砍了一刀,再是我被砍了一刀,当下又逢乱世,杂七杂八的事情接踵而?来,哪有心情和工夫做这个。”
“今夜闲暇,夜色很美。”
林惊雨不知所?云,“怎么了。”
萧沂抬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宴会要开始了,不然聊不完,回去就晚了。”
林惊雨在后道,“晚点就晚点呗,反正我今日睡得足,回去晚点睡也行。”
萧沂道:“我要早点睡。”
她又问?,“殿下昨晚不也睡得很香吗?”
萧沂的语气有些烦躁,“你怎么话那么多?”
林惊雨不明所?以,“哦。”
她平常话也这般多啊。
*
林惊雨进去时,下人接过她的斗笠,一众旧越老臣聚在屋中,其中一个德高望重地站在中间,正是赵乾。
他看见?萧沂走过去行礼,“参见?殿下。”
其余的老臣皆纷纷跪下参拜。
萧沂抬起赵乾的手,“老师不必多礼。”
然后朝四周的人道,“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注意到萧沂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
她手挽淡色披帛,着一身紫衣大?袍,颜色明艳却因她空谷幽兰的气质典雅韵味,妆容精致,气势庄重,有大?家之?气。
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这豺狼虎豹之?中,还是得装装样子,装听话嘛,她最?懂了。
但?绝不是那种逆来顺受,让人欺负的模样,而?是晓之?以理,让人觉得她是个懂大?事的人。
她向众人欠了欠身,皇子妃朝臣子行礼,天?下未有之?事。
“这些日子以来,还得多谢各位大?人照顾我家殿下,我在此向各位大?人致谢。”
那群老者,平时在萧沂面前装恭敬的样子,此刻,三皇子妃行礼,个个惶恐地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