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臣妇猜得没错, 三皇子妃身上也有块梅花状胎记吧。”
秦夫人顿了顿,“差点忘了,那梅花胎记被郑小娘烫掉了。”
林惊雨摸上左肩, 神色微动,她阖了阖眼,胸口的心?脏狂跳, 似洪水猛兽要冲破胸膛。
她睁开眼, 冷然道:“没有。”
“三皇子妃就不想?知道自己身上流的是谁的血吗?”
林惊雨扭过头去?, 没有回答她的话, 抬脚准备离开。
秦夫人嗤笑,“您不敢听?”
妇人点了点头, “想?来姜芙那贱人定当会欺辱你, 她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了,可三皇子妃,您不想?报复回去?吗?”
片刻后, 女子转身。
秦夫人道:“想?通了?”
林惊雨提了提裙摆上台阶, 坐在凉亭, 缓缓开口道:“你不必用?激将法逼我, 这些年来郑小娘待我与林琼玉天差地别, 不疼女儿,疼外?人,也曾隐隐猜想?过。”
她道:“我只?是突然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妇人随之坐下, 她执起石桌上的茶, 给林惊雨斟了一杯, 恭敬道:“请。”
林惊雨接过,道:“请讲。”
“我与你爹, 曾有过一段情,和一个孩子。”
真新鲜的事,她那迂腐,自诩清高?的父亲年轻时?没少?干风情腌臜事。
林惊雨皱眉,“我三叔父他?知道吗?”
“他?知道。”妇人声?线颤抖,“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死了。”
“你灭的口?”
秦夫人忽然面目狰狞,掐着石桌,“不,是你亲娘害死的。”
林惊雨淡然道:“你唤林夫人就成,不必说是我亲娘。”
“林夫人?”姜芙摇头,“她不配,我和你父亲自年幼时?相识,若不是因为林姜两?家联姻,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更何况我当时?还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姜芙那个贱人,她一点也不肯放过我,强逼我喝下堕胎药,我的孩子……被姜芙给害死了。”
她的神情又转为悲哀,“后来,我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了你三叔父。”
林惊雨问,“听闻三叔父为人温和,虽是庶子却有惊世之才?,一举高?中,连父亲都比之逊色,如此也是个良配,比我那虚伪人模狗样的父亲要好个不知多少?倍。”
“是呀,确实要比那个烂人好不知多少?倍,可你三叔父自幼体弱多病,我本以为好好养着就能如此安安稳稳过日子,可千算万算姜芙竟为争夺家产,在他?病弱时?亲口告诉他?这个秘密,害得他?急痛攻心?,一命呜呼。”
她字字句句蓄着满腔愤恨,林惊雨握紧茶,心?中自嘲,如今倒愈发觉得自己像姜芙了。
“那日林府女眷进庙祈福,姜芙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不得已在寺庙生产,我那时?就知,我的机会来了,我趁她昏迷偷了她的孩子,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我的夫君,我就杀了她的孩子,正当我要将她溺死时?,同怀孕的郑小娘经过,她倒是打?一手好算盘,想?狸猫换太子,让她的孩子成嫡出?,为此甚至不惜吃下早产药。”
“所?以,自此之后,林惊雨是林琼玉,林琼玉是林惊雨。”
“你若是想?回去?重置身份,可以去?找姜芙身边的贴身嬷嬷。”
“你收买了她?”
“她儿子欠了赌债,姜芙瞧不起赌徒,由她一家子自生自灭,是我给她儿子还的债,那日若没有她,计划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妇人嗤笑道:“她打?压我,逼迫我离开京城之时?,你知道我憋笑憋得有多辛苦吗?自此之后,她的孩子近在眼前?,她却有眼无珠认不出?,像欺辱我一样欺辱她的亲生骨肉,以她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保不齐会杀了她的亲生骨肉。”
“嗯。”林惊雨点头,“你的目的达成了。”
姜芙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一个卑贱庶女,在她眼里就是一条随意可以踹一脚的狗,十余年的低贱日子,叫人觉得可笑。
“你的大仇得报,但我们没有,你害了我。”
林惊雨缓缓起身,她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这杯茶,敬你。”
茶水滚烫,她自上而下浇在妇人的头顶,冒着烟,所?流之处皆红肿,妇人不吭声?,抓着石桌指尖泛白。
林惊雨扔了茶杯,居高?凝望妇人狼狈的模样,“出?去?记得说是自己浇的,不然我不敢保证你的儿子下一次心?病是什么时?候发作。”
她理了理衣袖转身离开,身后的人忽而咯咯笑出?声?,似个疯子。
“不过,一想?到姜芙知道你的身份,她一直欺压的人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表情,想?想?就期待。”
林惊雨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冷然道。
“抱歉,没法如秦夫人愿,我一想?到我骨子流着她的血,我就嫌恶心?,说不出?口,也不想?承认。”
身后之人的笑戛然而止。
林惊雨走了没几步,看见林缘君。
林惊雨嗤笑,“怎么?想?替你娘报仇?”
“哪敢啊,您可是三皇子妃,又是林家嫡女。”林缘君眉梢一挑,“不过,姐姐倒是豁达,要是我巴不得现在就寄信回京城昭告天下。”
林惊雨摇了摇头,“所?以啊你我不同,你以后也不必模仿我的模样,怎么仿,形是形,心?是心?,永远都模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