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雨从暗处缓缓走出, 皎洁月光掠过她淡拂的玉面,她提着裙子,面色从容走到负手挺立的男人身前。
丹唇轻启, “妾身参见殿下。”
萧沂顿了顿,古怪地?望着林惊雨恭敬的模样,礼数挑不出毛病, 怎么瞧着都是个贤惠有加的妻子。
婚后, 也没见她如此懂礼数。
他?清咳一声, “你怎么在这。”
“妾身前来赏月, 看见殿下与?赵大人商谈事情,想?过来问问殿下与?赵大人是否口渴, 妾身也可?准备准备。”
赵乾见到林惊雨, 猜出她的身份,赶忙拱手,“臣参见三皇子妃。”
“赵大人不必多礼, 您辈分比我大, 还与?家父一同共过职, 理因我喊你赵叔才行。”
“三皇子妃如?此, 当真是折煞老夫。”
原本, 三皇子突然?成亲,不是林氏嫡女,是林氏庶女,后又传出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夫妻情深。
赵乾当萧沂是忘了复仇大计, 醉迷于男女之情, 于是, 这两年赵乾对?那个林家庶女一向不喜,始终认为是祸根, 是狐妖。
如?今一见,她温婉大方,端庄有礼,实乃贤妻,未来若能做贤后也一定能有所成,留名青史?。
只是这女子,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赵大人,您怎么了。”
“无事,许是老夫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看谁都像在哪见过。”
萧沂唇角浅勾,默不作声,两年前的寺庙,老师还问他?要不要杀了林惊雨。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怕林惊雨变成恶鬼,夜晚缠在他?的床榻,若每夜醒时,榻边都是她那张脸,未免太过恐怖。
如?今看来,无论生生死死榻边都将是她那张脸,只不过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
“说?了这么多,妾身还是去给殿下和赵大人沏杯茶吧。”
然?后等茶端来时,等着偷偷听,她便不信她在这萧沂与?赵乾会毫无提防商议。
她欠身准备离开,忽然?一只手握住她要俯下身的手臂,“本殿不渴,赵大人来前还与?官员饮过诗茶,你留下来吧。”
他?俯身,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一会你端着茶站那偷听也怪累的。”
“那……多谢殿下。”
林惊雨强颜扯了扯嘴角,她坐在案前,轻轻摇扇,望着萧沂和赵乾靠凭栏,她又看向月亮。
他?们定会提防着她,想?来会是一场无聊故事,她不如?望月,欣赏个够。
她手中的扇子摇晃,时不时擦过她左髻流苏,发出叮当响。
因林惊雨在的缘故,赵乾有些?拘束,大多是汇报了些?商铺田地?,港口贸易之类的钱财收入。
林惊雨越听眉皱得越紧,萧沂的私产怎这般多,真是好样的,藏得这般隐蔽,枉她新婚前还担心他?们二人没?钱,要穷得叮当响过家徒四壁的苦日子,婚后还安慰他?,有了赏赐和嫁妆至少能衣食无忧。
而他?那些?私产,别说?三场布善钱,十场,百场也开得起?。
是怕她吞了不成?
她是那般人吗!
当然?,若这些?钱财皆在她手上,将是多么纸醉金迷,快乐潇洒。
赵乾续续说?着,萧沂一笑:“老师不必拘谨,三皇子妃是自己人。”
萧沂问,“对?了,学生托老师寻的慕氏一族,老师寻得如?何。”
林惊雨扇子愣了一下,他?寻慕氏一族做什么。
“回殿下,臣暗中寻查,终于在兰溪一带找到慕氏一族,如?今已改姓慕容,以医药为生,殿下要过去看看吗?”
“不必,本殿知道慕氏有后便放心了,不去才是保护他?们。”他?颔首,“有劳老师了。”
“寻到慕氏一族残余的血脉亦是老夫所愿,慕氏一族除了殿下还有旁的血脉,阿雾在天有灵定也高兴。”提到阿雾,赵乾眉间骤然?一紧,“狗皇帝屠了她全族,灭了她的国,还用一首不知在祭奠谁的曲子以表情深,我呸,老夫深感?恶心。”
萧沂?雾夫人?慕氏一族?
狗皇帝?
字字句句轰入脑海,萧沂竟然?是慕氏血脉,大启皇帝下令屠尽所有慕氏一族,而慕氏的血脉,不仅在兰溪驻扎几个,在这皇宫,她的丈夫也是。
匪夷所思?,这绝不是她能听到的,若她方才是站在暗处被萧沂发现,或许得被一剑封喉灭口。
啪得一声,林惊雨的扇子掉在地?上,两人转头。
林惊雨捡起?扇子,强装冷静,缓缓扬起?唇角,“手滑,不小心掉了,你们继续。”
赵乾转过头,愤恨不平接着骂,一把年纪气得胡子翘起?,颤抖道:“狗皇帝高高在上,老夫希望他?坐稳,别哪天掉了脑袋,死了,看不了心爱的江山。”
赵乾平复下心情,他?又回归正题,“对?了殿下,除了寻找慕氏一族,臣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的军队……”
军队?养私兵?狗皇帝死?
林惊雨手中的扇子啪得又掉在地?上,二人又看向她,林惊雨讪讪一笑,“天冷,手抖没?拿稳。”
天太黑,林惊雨看不清萧沂的神色,只知他?盯着他?,片刻后他?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