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客席,林惊雨握茶,她身份低微,只能坐在偏僻的角落,安静地听女眷们讲话。
“那群登徒子,定又是不学好偷看姑娘,然后在背后议论哪家姑娘最好看。”
“姐姐莫气,大不了姐姐再看回去,话说姐姐觉得在场哪位公子最好看。”
“我看,方才那位扶屏风的公子生得俊俏,不知是哪家公子。”
“他?三皇子殿下,萧沂,模样是俊,但出生不好,乃是宫女所生,一生来就丧母,丢在永巷,是个无权无势,不受重用的皇子,姐姐要挑他,还不如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岂是我们能高攀的,再且,我觉得三皇子生得要比太子殿下好看。”
“那姐姐也死了这条心。”那女子继续道:“姐姐刚搬来京城不知道,可这京城谁不知宰相千金,金枝玉叶的长孙小姐喜欢三皇子殿下,那长孙小姐刁蛮得很,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女子初来乍到,不想惹事,慌忙摇头。
二人小声嬉笑,注意到角落的林惊雨。
“从前是我井底之蛙了,不知京城何等繁华,更不知京城还有此等美人,像那墙头探出的梨花,满园春色都不及它。”
“莫说你,我在京城待了十七年也未见过此般的绝色。”
女子转身,笑着问喝茶的林惊雨,“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是刚搬来京城的吧,不然我怎不知京城还有这般好看的小姐。”
林惊雨抿了口茶,浅浅一笑,“姐姐谬赞了,我自小住在京城,只是体弱多病,不怎么出门。”
“难怪。”她望着眼前的姑娘,弱柳扶风,那张脸,那身段,像是雨后梨花,一掐能掐出水来,叫她一个女子都心生怜爱,想要保护她去。
她羡慕道:“小姐生得如此美丽,不知以后便宜哪家郎君,万不能是方才那群自诩才子整日遛猫逗狗的纨绔。”
“妹妹莫担心,这位小姐的眼光定是比我们高,小姐觉得,在场哪位公子能入你的眼,也好让我们看看哪家郎君如此幸运。”
林惊雨淡然一笑,“我所求不多,样貌与家世差点不重要,是个品行正直的人就好,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全听家中安排。”
两个小姐面面相觑,纷纷感叹,如此美的姑娘怎是个无欲无求的。
林惊雨弯起眼毫不在意,她慢条斯理倒了杯茶,轻轻吹了吹,茶面波澜微荡。
她自然无欲无求,因为她要嫁的从不是什么世家公子。
她志不在此,她要去的是权利巅峰。
林惊雨抿了口茶,眼眸波光流转,野心溢出,她自小就认定,她不要真情,在这世上唯有权势与金钱才是真切的。
而在这世上,能帮到她的,普天之下,唯有储君。
*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齐恒也成亲了,砚舟你也得趁早了。”
“我不急,皇兄不也没有娶太子妃。”
齐府满芳园,雨后满园春绿,一蓝一白兄弟屏退了下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径上聊天。
蓝袍男子玉面慈善,亲和兄长之姿,他拍了拍白袍男子的肩,“你呀,就会以我为借口,今日齐府这么多大臣之女,砚舟可有看顺眼的。”
砚舟,是萧沂的字。
萧沂淡笑着摇头,“未曾注意。”
“未曾注意?方才砚舟救下的那名姑娘长得如何,本王背对着看不真切,应是砚舟看得最清楚。”
萧沂双眸微眯,他想起方才那姑娘的容貌,只记得眼睛像是两颗水葡萄。
“长得,是好看。”
萧筠调笑,“什么叫是好看。”
只是太过柔弱,不适合尔虞我诈的皇宫,兔子扔入野兽窝,是会被吃干抹尽的。
萧沂摇头,“只是砚舟身份低微,怕叫姑娘跟我过苦日子。”
萧筠叹气,他这个弟弟自小在永巷长大,亲娘早逝,难免自卑了些,“你呀,终究也是个皇子,莫要妄自菲薄。”
萧沂点头,“砚舟知晓。”
“知晓就好。”
太子欣慰转头,继续往前走,远处岔口,他忽然看见一抹素影,女子生得冰肌玉骨,比皇宫里的妃子娘娘都要好看,她的美不同,不染尘俗,让人移不开眼。
忽而,女子裙摆间飘旋下一方帕子,像蝴蝶般。
太子捡起,上面绣有兰花,带有兰香,上面还绣着诗,鲜少有女子会在帕子上绣诗。
他抬头,女子还没走远,他赶忙叫住她,“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女子转头,娥眉一愣,然后娉婷缓缓走来。
“多谢公子。”
她声音轻柔温婉,让萧筠想起帕上的诗句,兀自读了出来,“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她微微一笑,纤手接过帕子,不经意间触碰到男人的手指,留有兰香。
然后马上粉着脸一愣,转身迅速离开,不等太子道一声客气。
太子望着女子的背影失神,“真是个诗情画意,惠质兰心的女子。”
萧沂站在身后,方才之事尽收眼底,他双眸微眯,晦暗不明,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
“若我记得没错,皇兄喜欢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