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子宽容?”李长安讥笑一声,“是因为太子足够弱,完全对他?产生不了威胁,他?才宽容吧。”
沈初轻叹一声:“从前宽容,往后也宽容不了多久了,这长安城恐怕又要再起波澜了。”
朝堂上经历了这几年的风平浪静之?后朝臣大多又蠢蠢欲动了起来,他?们?普遍认为圣人?废太子的风波已经过去了。
大部分都以为是先太子李瑛和圣人?不合,圣人?才会换太子,如今在位的太子李屿合乎圣人?心意?尽管从无论什么角度来看,登上太子位置的人?是李屿而不是寿王李琩都出乎了朝臣预料,可说不准圣人就是喜欢三子李屿呢。
从龙之?功,谁都想?要,尤其?是位置不高年纪还轻的小臣,更是想?要凭借着从龙之?功,待到太子上位后打个翻身仗,狠狠扬眉吐气一番。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李隆基的心思从来都不会讨厌李瑛,而是讨厌太子,谁是太子,李隆基就厌恶谁。
也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那么能活,在大部分朝臣看来,圣人?如今已经五十有六,随时都会归天,谁能想?到他?还能再活二十多年啊……
李隆基比唐肃宗李亨,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李屿都还长寿,历史上李亨死后三日,李隆基才撒手人?寰。而且即便是如此李隆基的死也有些蹊跷,正好?赶着李亨去世后三天忽然病死,死得恰到时候,也不知到底是真病死,还是怕新主弱老主强,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才恰好?”病死“。
不过李隆基能活那么久,还会那么针对太子,这事也只有她们?寥寥几人?知晓,如今在大部分人?眼中,目前无人?可用的太子李屿显然是个香饽饽。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能跻身官场的都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老师不用管他?们?,若是他?们?搬出李屿来压老师,您拿我的名头当作借口就是。”李长安叮嘱沈初。
这些低品级的臣子想?要给太子雪中送炭,却殊不知这炭火猛烈,只要稍微接近,就会被烧得粉身碎骨,渣都不剩。
李长安的身份是武惠妃的养女,单凭这一点她的立场就是天然和?李屿对立,她与和?政郡主交好?属于是李唐皇室内部一家人?亲近,可摆脱了一家人?这个身份,单说政治立场,两?个人?的的确确是对立无疑。
李林甫的亲娘姓姜,他?是靠着舅舅姜皎举荐出仕才发家。太子李屿的太子妃韦氏,兄长名为韦坚,韦坚的妻子也姓姜,还是姜皎的女儿。这也不妨碍李林甫后来把韦坚弄死,和?李屿撕逼。
从两?晋到唐,朝堂上的政治撕逼几乎都是亲戚之?间撕来撕去。李长安与和?政公?主是好?友,一点也不影响她和?李屿在政治上对立。
“我晓得。”沈初应了一声。
对这些事情,他?比李长安更清楚,自?然知道太子沾惹不得,谁碰谁倒霉。
打马穿过几条街道,很快就到了沈初的宅院前,二人?推门入内,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地?面上东倒西歪的几个酒坛。
“日防夜防,果然还是家贼难防。”沈初扶起酒坛,长叹一声。
李长安望着天,只当没听到沈初抱怨。
自?家的事情能叫偷吗?拿自?己嫡亲老师的东西那能叫贼吗?
沈初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是个什么德行,要真和?她计较,早在上辈子给她改论文?的时候自?己就被气死了。
好?在他?还留了一手。
沈初将袖子捋至关节处,将宽大的袖袍绕了两?圈将袖角塞入袖中固定住,又从偏房内拿出一把铁锨,对着树下空地?就挖了起来。
散落的泥土很快就堆成一座小丘。
挖了一阵,沈初才从坑中搬出两?坛酒,让李长安从井中打了井水,仔细将酒坛上的泥巴清洗干净。
纵然是李长安不擅认酒也能一眼看出来这两?坛酒和?被随意?放置在库房中的那些酒不是一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这片地?里?面肯定不止埋了这两?坛酒。
李长安眼巴巴道:“老师,我看你这院子的风水不好?,要不我找人?把这棵树给移走?吧?”
“哦,我怎么不知道这院子风水不好??”沈初斜看了李长安一眼,这逆徒的心思都不用猜,对美酒的觊觎都摆在了脸上。
李长安振振有词:“方方正正的院子中有一棵柳树,柳树是木,院子是口,口中含木,这不正好?是一个‘困’字嘛。老师即将踏上仕途,这个寓意?多不好?。”
“兴庆宫内树更多,你怎么不想?着把兴庆宫里?的树都给挖了?”沈初无语道。
“所以最后那老头子不就是被‘困’住了吗。”李长安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强词夺理。”
沈初自?己抱着一个酒坛,让李长安抱着另一个酒坛,二人?一手抱着酒坛一手牵着马往寿安公?主府去。
临走?之?前,沈初警告李长安:“土里?埋了多少坛酒我心中有数,你不许偷挖。”
李长安哀嚎道:“老师怎么能如此怀疑我?我和?老师心连心,老师跟我耍脑筋,世上哪有我这么惨的学生。”
沈初只当没听见。
寿安公?主府。
李白和?沈初在那两?坛好?酒的作用下迅速拉近了距离,一个生性豪迈爱结交好?友,一个虽然内向但是可以为诗仙强行外向,加上二人?都是饱读诗书,没过多久就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
李白更是将沈初引以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