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还是有些清凉,我忍不住打了喷嚏。
许穆森很是心疼的将外套脱了下来将我裹住,搂着我进了屋子。
华家父女已经准备离去,赵书记四处张望似乎在找我们。
我与许穆森并肩过去,赵书记忙笑着招呼道:“穆森,你去把华伯伯和华筝送一下吧。”
许穆森欣然答应,我此刻是十分依赖他,于是忙说道:“我也去。”
赵书记的眼光轻轻浅浅地落在我的身上,唇边的笑略微收了收:“你就不去了,不是身体不好么?”
我一直觉得赵书记是个情商十分高的女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孤身奋战到位高权重。
她的好与不好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
虽然让人心生恐惧但也能理解。
毕竟女人若是没了手段,便很容易被社会鞭挞的伤痕累累。
我只得退让,站在一旁。
许穆森向我嘱咐道:“你在家里等我,别在后院待着了,待会儿我接你回蔚山。”
我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人都走完,许父也上楼休息。
赵书记在书房喝茶,叫我过去。
我拘谨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她要与我讲些什么。
赵书记温温地翻着手边的书籍,缓缓开口:“最好还是将身体调理一下……”
我只顾点头。
她继续说:“中国这个社会啊,从古至今都是有一些条条框框,比如男尊女卑,比如传宗接代…”
“虽然社会已经很进步了,但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像树根一样根深蒂固在人们心里,要是太过特别,也是一种孤立。”
她轻轻地抬眼:“你懂吗?”
我自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只是有些说不出口的隐晦含义更加让人揣测难掩。
我点点头,低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书记笑了笑:“你和穆森都还年轻,有许多事情都还有选择的余地,范教授那边是不是已经跟你沟通过了?那病,能治么?”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
我就像是当惯了骄傲的鸟,却突然被拔走了翅膀。
我摔在地上,抬不起头来,也不敢高声呻吟。
毕竟我曾翱翔过蓝天,谁都不愿意让人看出自己不足的一面。
我想那一刻,我撒谎是因为我极度自卑了:“这两天忙完工作的事情,我就会回到医院配合治疗。”
赵书记淡淡地“唔”了一声:“穆森回来肯定是为了看你,但我觉得,作为一个成熟的妻子,应当知道舍小为大,男人如果只知道围着你转,也不成气候,你还是要督促他好生工作。”
我谨小慎微地点头。
赵书记轻轻抬唇笑了笑:“不过你还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治疗身体的同时别忘了盯着利生集团那边的新项目,别因小失大。”
赵书记第一个舍小为大,是告诉我不能依赖许穆森。
第二个因小失大是告诉我,身体是自己的事情,项目是大家的。
我自然听得懂。
这样的现实主义,我不是第一次听说。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周遭人对我的期望,所以我没有感到难过和痛苦,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只要公司在,我哪怕是个不会生育的女人,我在许家都是有地位的。
我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可以瞬间却像惊弓之鸟般地警醒。
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害怕被驱逐出境。
陈乔西,你变了。
爱情使人卑微,这句话真的不假。
我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却在片刻后,落寞的松开。
我怕了,我怕离开,也怕死去。
赵书记与我不再多言语,仿佛点透了我就安心上楼休息。
独留我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脑子里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开始怀疑那个在谈判桌上逻辑清晰的自己,那个总是能找到突破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