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有一份薪酬丰厚且稳定的工作,这也是她能数十年如一日地维持这样一家精品手磨咖啡馆的缘由。
我与她讨教了经营方法。
她告诉我,喜欢这份事业,就要做好与他共荣辱的使命,赔钱的时候要舍得赔,赚钱的时候要舍得花。
说完这话她笑的花枝乱颤,显出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我点头暗记。
其实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多道理,于是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些便宜咖啡豆来降低成本?”
艾米说:“当然想过,也换过,但是好豆子跟差豆子那味儿,一闻就出来了,尝都不用尝,我也是爱咖啡的人,省那么一小部分的钱还换来自己的不痛快,划不来!”
说完这话,小店又进来一位客人,微胖,长发扎了一根小辫的男人,穿着一身麻布休闲衣,拿着电脑坐在了我们对面。
艾米压低声音说道:“三年了,每天这个时候来喝咖啡写文章。”
说完才起身去招呼客人。
我在心里琢磨了艾米的话,觉得心情又明朗了许多。
我耿耿于怀的不过是那些劣质咖啡豆溢出来的味道。
我憎恶二号桥以次充好的现象,我的助理也死得不清不楚。
父亲对老臣的信任,与赵书记千丝万缕的关系,与穆森的背景。
这些都是我所忌惮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就像是豌豆公主,容忍不了哪怕是十丈开外的灰尘,于是我自己亲手将自己的企业送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我本来以此惴惴不安。
但我现在却觉得无比释然。
我收拾了东西,在桌上留下多于咖啡本身的钱,然后与在操作台里忙碌的艾米匆匆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回到公司总部,径直坐了董事长专梯到了父亲那层。
我知道他因为这件事焦灼,一定不会回家。
于是我在他办公室门口将衣服整理妥帖,郑重其事地敲了敲门。
敲门声未落,里面响起厚重的声音,我开门,发现父亲恰好就在门口。
一脸肃穆,眸子暗沉。
我还是有些怕他的威严,于是微微朝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有话跟您说。”
父亲轻轻抬眼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指了指座椅示意我坐,自己则在落地窗前点燃了烟。
“爸,这次的事情,是我泄露的。”我的声音不大,但我还是觉得心惊胆颤。
我已经做好了他暴跳如雷的打算,无非是一同责骂,更甚者就是将文件砸到我身上,也不会再有其他,于是我便不那么怕,提了提声音道:“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父亲并没有如我所想爆发出来。
而是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缓缓开口:“我知道。”
我惊讶:“您怎么知道?”
父亲依旧用后背对着我:“这么大的新闻,区区一个区域总监就能做主发布?微浪也怕一石激起千层浪,得不到我的默许,这丑闻就没有见到天日的那一天!”
听不出父亲声音夹带着的情绪,我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却是震惊不已。
养伤的那几个月父亲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老部下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