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了他。◎
毕业典礼后, 各班回教室发了准考证,强调了注意事项,之后就不再强制要求到校了。
这一周时间里, 裴颂只来了一天,剩下的时间都没有来学校。
他们发过几次消息,裴颂说想在家里调整作息。
程北茉觉得还是在学校比较有氛围, 一直坚持自习到高考前一天。
只是她放缓了节奏, 不再刷题,偶尔拿错题本看看, 练练手感。她也不再上晚自习,每天早早就回家,到家还会看一两集电视剧。
在校时间, 她主要给陈韵吉她们解答问题。
最近几次模拟考, 杜杨都摸到了一本线, 陈韵吉和朱倩茹虽然不稳定, 但也各有一次上了本科线。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里已经布置好了考场,拉起了警戒线。
高三的教学楼不作为考场,剩下的高三生也受到了肃穆气氛的影响, 八中校园里难得地迎来了格外安静的几天。
高考前一天,暴雨如注。
尽管雨很大,大家却像是约好了似的,除了户口在外地的同学,班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
中午一点多, 闫国华匆匆赶到一班教室里。
还是油光瓦亮地中海发型,还是熟悉的深蓝色polo衫, 还是已经掉漆的保温杯。
曾经班里人总是调侃老闫, 大夏天还抱个保温杯, 是不是宫寒啊?
今天教室却静悄悄的,特别沉默。
“今天人这么齐啊?”老闫把保温杯轻轻放下,乐呵呵的,“我来呢,就是跟你们再叮嘱一下,今天最后一天了,也别弄到那么晚了,一会就早点回家,回家路上一定注意安全。还有什么凉的辣的,今天就别吃了,考完你想怎么吃怎么喝都行。
“准考证,文具,都别忘了。答题的黑笔,还有2b铅笔都多准备上几支,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抓瞎。还有不让带进考场的东西,就别带了,免得添麻烦。”
老闫像个老太太,絮絮叨叨。
“平时说话那劲儿呢?今天又不叫你们到黑板上来做题,都低着头干嘛,地上有钱啊?刚说的都记住了没?”
底下人声音不大地答:“记住了。”
“三年了,总算让我清净一回了。我这头上一半头发啊,都是被你们气掉的。本来就没多少,现在更稀疏了。”老闫兀自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我知道你们不少人嫌我烦,嫌我凶,嫌我管太多。我也知道你们在背后叫我什么,老闫,闫王爷。你们以前的学长学姐这么起外号,到了你们,还叫这个,一点新意都没有。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好多人觉得进了八中就该躺平,就该摆烂,但这是对自己人生不负责。我做老师这么多年了,怎么让自己工作轻松我能不知道?说到底,还是想让咱们八中的孩子都扬眉吐气、挺胸抬头地走出去。”
这个扔在人堆里都认不出的中年男人,掏心窝子的时候,竟然也能让大家眼眶发热。
有人喊:“老闫,等我挣钱了,给你植发!”
感动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大家哈哈大笑。
老闫眉一横:“先别说挣钱的事,你高考把答题卡记得涂了就谢天谢地!你三模的时候还能把答题卡漏掉,明天一定不能忘!”
有人接着开玩笑,问老闫,如果复读,还能不能报他的班。
“咱八中的学生不差,自己要有信心,高考题目比平时的模考要简单,把会做的都做了,尽全力,就算胜利。别再跟我说什么复读之类的丧气话!你们都走了才好!要回来,就以大学生的身份回来。”
外面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太阳明晃晃的,万物好像都闪着光。
一开始,是坐在窗边的同学发现了天边的彩虹,小声惊呼,于是引得全班人都跑去窗边看。
老闫指着窗外说:“你们看,再大的雨都会过去的,过去就会有彩虹的。”
老闫叮嘱完注意事项,班里人开始零零散散离开了。
程北茉离开教室时,老闫叫住了她。
“考场在哪儿,去看了吗?”老闫温柔地关切道。
程北茉点点头。
“之前带过的毕业班,别说985和211了,上一本线的都不到五个。”老闫望着远处,感叹道,“说你是咱们学校的‘熊猫’,一点也不夸张。你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学生,是八中的骄傲,是所有人的榜样。”
“我会好好考的,闫老师。”
老闫笑了下:“你是好孩子,我也没什么要跟你嘱咐的了,你肯定都知道的。放心大胆考吧,你的未来会很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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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三点,高三教学楼基本上已经空了。
暴雨过后,气温不高,甚至有些凉爽。
程北茉跟陈韵吉和杜杨到学校的小超市买文具。
程北茉都买了双份,还很迷信地买了“金榜题名”系列。
陈韵吉说她们班的人策划了场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杜杨边试笔,边问她。
他已经习惯了,无论陈韵吉说什么,他都会自然而然地接话。
“撕书啊。”陈韵吉说,“回学校对答案那天,给教学楼里下场雪。”
“别了吧,那都是你这三年的血汗,你舍得?”杜杨说。
陈韵吉憋了口气:“茉茉都没说舍不得呢,你倒舍不得上了。对吧茉茉?”
程北茉想了想,说:“我好多卷子都是裴颂给的,不能撕。”
陈韵吉:“……杜杨你看她!”
杜杨赶紧过去哄:“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好不好。”
这两个人腻歪了一阵,开始商量要不要奢侈一把,打个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