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
寒假就这么来了。
那个裴颂废寝忘食拼了一个多月的乐高成品, 现在正放在程北茉的房间。
还有裴颂拍给她的照片,她找了个相框装起来了,摆在书桌前。
他把这些东西给她看的时候, 她当时鼻头一算,眼眶一热,但现在看着这两样东西, 她想做的, 只有勾唇角。
心里竟然泛甜。
这是再好不过的新年礼物。
做作业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抬头看自己的照片, 再回头看看那个乐高。
然后陷入思考。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是出于愧疚吗?
真的,只是,出于愧疚吗?
这些东西放在房间, 方丽珍不可能看不见, 便问她是哪儿来的。
“同学送的。”
“你们哪个同学, 这么有心?”
“你不认识。”
“这东西这么精巧, 挺费事吧?”
确实,自己设计到一块一块拼起来,特别耗费精力。
想到裴颂白天上学, 晚上回去还要拼这个,她的心就变得柔软。
“收了别人的礼物,要好好谢谢人家,更何况是这么饱含心意的礼物。”
“我知道,妈。”
至于照片, 程北茉撒谎说是陈韵吉拍的。
“挺像那么回事嘛,以前没发现她还有摄影天赋。”
程北茉讪讪笑着, 蒙混过关。
她心里像是有潮汐一般, 来来去去。
退潮后, 沙滩上留了浅浅的两个字。
裴颂。
-
今年春节,程北茉和陈韵吉还有杜杨都在京江过年。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晚上年夜饭吃了一半,陈韵吉就上门来喊人。
程北茉跑着去开门,陈韵吉正站在门口,发梢有点湿。
“茉茉,新年快乐!”陈韵吉带着外面的凉气儿,脸颊红扑扑的,“外面下雪了!特别大!”
“新年快乐,快进来。”
白天就已经在飘雪花了,这会地上应该已经有积雪了。
陈韵吉嘴甜,进门转了一圈,就讨来个红包。
“茉茉,我们出去玩,杜杨在楼下等着呢。”
程北茉说好,赶紧进房间去换衣服。
程勇和方丽珍叮嘱让她们别跑远,别放烟花。
陈韵吉嬉皮笑脸地答应着,趁着程北茉换衣服的空挡,蹭了个鸡腿吃,还顺手抓了几个砂糖橘。
雪花扑簌簌落下。
等她们俩下楼,杜杨已经成了个雪人。
大年夜,外面完全没有人,也没有车。
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昏黄的光,照着三个少年人的身影,说句话都有回音。
平时他们三个人总是在一起,可每年一到春节,不是陈韵吉回老家,就是程北茉回老家,三个人都留在市里过年,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上次,好像还是他们五六岁的时候。
小区门口的马路已经冻住了,他们三个在马路中间滑冰,完全不用担心会有危险。
好过瘾。
陈韵吉疯了一会,搞得满身是雪,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她竟然也能玩得冒汗。
陈韵吉大口大口喘着气,说:“时间过得好快啊。”
程北茉和杜杨都看了她一眼。
陈韵吉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二百五状态,很少有这样感性的时候。
杜杨用手背量了量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滚一边去,老娘好着呢。”陈韵吉一下子打掉他的手,“你们不觉得日子不经过么?上次我们三个大年夜这么玩,还是小屁孩呢,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有十年了吧?”
他们竟然也能用上“十年”这种词了。
人生才过了一个十年。
杜杨附和道:“确实挺快的,下学期一结束,我们就高三了。”
陈韵吉:“感觉三年挺长的啊,怎么cer就过去了。”
陈韵吉的语文有限,说不出更有文采的话。
但她这个“cer”,还真挺贴切的。
高中生涯已经过去了一半时间。
恍然如梦。
好像中考失利还在昨天,这个年一过,他们已经要在八中踏入高中下半场了。
从前的时光像一趟远去的列车,他们在换乘站,等待着下一辆车的到来。
每辆车只能载他们走一段路。
程北茉脑中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裴颂。
他也会在下段路结束之后离开吗?
裴颂难得地在群里主动说话。
他问大家都在干什么。
拽王第一次在群里主动挑起话题,把大家都炸出来了。
张弛发了照片,他和家人在海边别墅度假,朱倩茹今年去了广州姑姑家过年,她发来一张和一盆硕大年桔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