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排台阶是体测时候用来做台阶实验,测验心肺功能的。
程北茉问:“那你的书就不嫌脏了?”
裴颂又掏出一本,放在旁边,说:“这是张弛的书。”
程北茉:“……”
她作势要掏出手机拍照:“我要告诉张弛。”
裴颂仰头灌了两口水,掀眼皮看她,悠悠地说:“你好好想想,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什么谁的人……
她还在晕晕乎乎地思考她是谁的人这个问题时,裴颂已经坐下了。
程北茉犹豫再三,收起手机,然后乖乖坐下。
坐下的时候,轻飘飘的,甚至有些扭捏作态。
裴颂问:“选好了?”
程北茉抱着书包,下巴抵在书包上:“我是觉得站着太累。”
裴颂笑了下。
程北茉问她:“你怎么没回家,在等你爸妈?”
裴颂耸了耸肩:“他们没来。”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啊?可是你考了年级第一诶。”
“在八中考年级第一,是什么稀奇的事吗?”
“……也是。”程北茉说,“对你来说很容易。”
裴颂抬头:“对你也不难。”
“以前是不难,现在好像有点难度了。”程北茉赶紧安慰他给他宽心,“我们班也有不少家长没来,大人也不容易,都要上班的,请假也不好请。”
裴颂听出程北茉是在安慰他,低头笑了下,从包里又取了瓶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发现瓶口又是拧开的。
程北茉想起张弛曾经说过裴颂和父亲关系不大好,还说过他母亲一直在想办法让他转回一中。
她不便深问他的家事,便用下巴一下一下磕着书包,想着要怎么安慰他:“叔叔阿姨应该很忙,其实这家长会也没什么可开的,你是第一,他们来了也是听老师夸你。”
裴颂“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像自嘲,又像是遗憾。
他像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似的,问他:“你的卷子呢?”
“嗯?”
“期中考试卷子。”
程北茉“噢”了一声,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卷子。
她都按顺序订好了。
裴颂接过卷子,暗笑一声,这人怕不是有强迫症,卷子的边边角角都对得正正好。
他认真翻着程北茉的卷子。
程北茉问:“你要帮我改错吗?”
裴颂瞥她一眼:“刚不是说考第一有难度么,看看怎么帮你降低难度。”
程北茉有点想咬嘴唇。
但这个动作太过做作,她还是忍住了。
翻看完她所有卷子,裴颂说:“上次说过的粗心问题,这次都没有再犯了,不错。”
程北茉说:“因为我听劝。”
“你的语数英都没什么可说的,这次大概是花了太多时间在理科上,语文分数才有点波动,不是大问题。”
一针见血。
程北茉认同地点了点头。
“物理相对薄弱。”裴颂的眼睛停留在物理卷子上,“比如这第一大题,读完题就可以开始同步画图了,画完受力分析,做题步骤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但你选择了直接套公式,自然就错了。做题不要想当然。”
程北茉点点头:“嗯。”
“还有,我建议你可以给别人多讲讲题,在讲题的过程中,别人会提问,有些是在你认知内的,有些是突破你思维定式的。能解答出别人的问题,说明把这个知识点了解透了,自然就没什么弱点了。”
程北茉问:“可是,我给谁讲啊?”
她倒是经常给陈韵吉和杜杨讲题,但他们问的大多都是基础题,也不会追问太多。
裴颂清了清嗓子:“比如我。”
“哦……”程北茉迟滞地回应。
“知识点你都掌握得很好,我只是在想办法帮你再提升速度和技巧。”裴颂耸了耸肩,“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考试心态也很重要。”
裴颂扭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担心程北茉平时发挥得不错,但重大考试时会出问题。毕竟,她是经历过中考失利的人。
期中考试前,他送她回家的时候,问过她关于中考的问题,她当时没有说。
当时不想说,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享受着逐渐消逝的黄昏,吹着凉爽的秋风,她突然决定对裴颂敞开心扉。
“其实我中考出问题,是受家里的影响。考试前我发现我爸妈心里有事,但是面对我的时候,他们又都装作很轻松。那种强颜欢笑,其实我是看得出来的。结果,我在中考当天发现了我妈的检查单,他们可能怕影响我考试,没有告诉我。我照着检查单上的结果在网上查,出来的结果都是癌症相关。我当时以为我妈得了癌,在考场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答不出来,后面几门基本上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