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从外地搬来的,在神都扎根,也有些年头了。
看起来很正常的履历,又隐约透着点不正常……
总而言之,郭生再没有去过?那里,主打一个敬而远之,坐完牢出狱之后,也没有再遇见过?那双红绣鞋。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直到今天晚上。
这个地址以一种预料不到的形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太叔洪散朝之后迅速换了身衣裳,紧接着就带着几个得?力下属出了城,先远后近,循着太常寺出具的记录文书,一路探查过?去。
等?到天色开始发乌,眼见着城门就要关闭的时?候,才匆忙折返回城,转而去城内工坊查探情状。
如是等?事情完了,再回到京兆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黑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距离下值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这会儿两位少尹居然都在这儿。
太叔洪难掩讶异,
乔翎有点得?意:“没想到吧,京兆?”又使?人去摆饭。
这个点才过?来,肯定是没吃东西的。
崔少尹笑?着将午后的事情说了。
太叔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们,一时?五味俱全,感慨万千。
他让人去取酒来:“不喝一杯,岂不是平白辜负了这一日?的肝胆相照?”
乔、崔二人俱都笑?着应了。
不多时?,侍从们送了酒菜过?来,拼成一桌,三人聚头在一起吃喝。
太叔洪说了自己一整日?的见闻:“杜太常说的还算是轻了,城外有些工坊,相隔十余里就能闻到臭气了,别说是土地,就连附近村子里的水井都臭了,用不得?了!”
在乡下地方,水是很珍贵的东西,若是遇上旱年,两个村子为争水而械斗都不足为奇。
崔少尹面露愁色,说:“既然如此,就要考虑让他们举村迁离了,坏掉水系很简单,想要让其恢复如初,可就难啦!”
太叔洪喝了口酒,轻舒口气:“慢慢来吧,路不都是人走出来的吗?”
乔翎也递了李九娘拟出来的汇总表过?去。
太叔洪大略上看了看,便点点头:“可用。”
乔翎心里边便有了底,知道自己当下选的这条路还算顺遂。
至少在太叔洪这个主官看起来,还算顺遂。
把酒共饮,闲话良久,终于散去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几人带着点醉意道别,各自归家?。
半道上乔翎倒是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了——要是从前,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神都城内的大街上,是得?叫京兆府开条子的。
再一想,现在都没有宵禁这回事了,还开什么条子呀!
马车辘辘向前,摇晃得?她有点难受,乔翎推开窗户,趴在窗边,带着一点醉意向外张望,也是透气。
时?辰虽然晚了,但摆摊的人还没有散去,甚至于可以说,热闹才刚刚开始。
路边的防风灯也已经亮起来了,明晃晃地装点着神都城的夜晚。
乔翎心想,这或多或少也算是我带来的一点好的影响,是吧?
转而又想,高皇帝可真是了不起啊!
我乔乔只是搞了几个小?小?的政策出来,但高皇帝可是真真切切地改变了整个世界呢!
马车到了越国?公府,她敏捷地跳下去,紧接着身体就晃了一晃——真的有点喝多了。
就在这档口,打旁边伸出来一只纤白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乔翎顺势看了过?去,正好望见了张玉映如玉石一般美丽剔透的脸孔。
张玉映单手扶着她,叫她把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同时?无奈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呀?”
替她抚了抚略有些乱的鬓发之后,又絮絮着,不无幽怨地道:“从前都是吃完饭就回来了,再之后吃完饭过?一会儿再回来,现下可倒好,晚饭也不回来吃了,还醉成这个样子,外边的饭这么好吃吗?”
乔翎乖乖地靠着她,说:“因为最近有点忙嘛……”
夜风浮动,她嗅到了玉映身上的香味。
很奇妙的一种香味,像是脂粉混合了室内熏香之后的产物,难以用言语形容——好像好看的小?姐姐们,身上都有种香香的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
乔翎像只大猫一样挂在她身上,探头,嗅嗅嗅。
张玉映拿她没办法,轻叹口气,扶着这只醉猫往府里边走。
乔翎还不肯走,搂着她的肩膀回头张望:“我的东西还在车上——”
张玉映见状,便又扶着她回去,原以为是她带了什么京兆府的文书回来,没想到掀开车帘一瞧,却望见了两打纸钱。
她看得?一怔,转头去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心里边忽然间?一阵难过?:“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