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像只上了发条的青蛙一样,紧绷着嘴角,盯着白?应。
白?应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地继续捣蒜。
如是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皇长子先挺不住了。
他小声说:“好歹道个歉吧,白?大夫?”
白?应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软绵绵地道:“我没有错,不道歉。”
“……”皇长子难以置信:“我都没让你们赔偿,就是道个?歉都不成?”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白?应蹙起眉头来,想了想,又说:“我不喜欢跟人争吵。”
皇长子:“?”
他头顶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紧接着,就听?白?应软绵绵地继续说:“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吵一架的话,我就喊公孙宴过?来。他喜欢跟人吵架。”
皇长子:“!”
白?应善意地提醒他:“我觉得,你最好别这么做。你吵不过?他。”
皇长子像是头一次见?到?似的,满脸震惊地瞧着他。
白?应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地继续捣蒜。
皇长子彻底拜服了——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设!
软绵绵的铁板,超硬的一团棉花!
早先觉得越国公夫人有点奇怪,混进这堆人里?边,骤然间就变得不奇怪了,果然人是群居的动物啊!
皇长子憋屈地愣住,憋屈地紧盯着白?应,白?应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说:“蒜不太够,再剥两?头吧。”
“……”皇长子憋屈地应了:“噢,噢,好的。”
那边公孙宴半蹲着身体把炭给点上了,瞧着那一团黑色当?中冒出?来一点红光,这才问小庄:“京兆府那边现在在办什么案子?也?来跟我说说,免得明天去了两?眼一抹黑……”
小庄就把自己?跟随乔翎之后参与过?的三桩案子一一讲了出?来:“庞氏的案子已经了了,杨家的案子,怕是要不了了之,现下在办的这个?……”
“不是,”公孙宴止住了她的话头:“小庄,你先等等。”
他问乔翎:“杨家的案子不办了啊?那姓蔡的王八蛋,就这么放过?他?!”
小庄默然不语。
白?应默然捣蒜。
猫猫大王不明所以。
只有皇长子愤慨地附和了他:“就是,姓蔡的王八蛋把杨家害惨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
乔翎嘴里?边叼着一根牙签,坐在旁边剥栗子,闻言冷笑道:“怎么可能?今晚上我就去弄他!”
公孙宴振奋不已:“我跟你一起去!”
白?应慢腾腾道:“怎么弄他?”
皇长子也?心想:怎么弄他?
乔翎微微一笑,却没有直说,只道是:“山人自有妙计!”
公孙宴那边已经把火生?起来了,眼瞧着炭烧得到?了火候,便协同乔翎一起把羊给架上了。
皇长子与小庄一起拿着铁签子烤五花肉,白?应卷着袖子往签子上穿蘑菇。
五人一猫里?边,除了皇长子,其余几人几乎都是动手达人,这会儿?只是简单地吃个?烧烤,当?然不算麻烦,徐妈妈在旁斟酌着时间,叫人送了酒菜过?来,在院子里?设了桌,就近吃喝。
小庄没有操持过?这种事,倒是觉得很新鲜,不急着吃,反倒包揽了烤串的活计。
徐妈妈看她还是个?半大孩子,衣着也?分外简朴,袖子洗得都发白?了,在旁边问了句,知道她家里?边还有弟妹,便悄悄使人去备了些炭和烧烤时候能用的东西,等她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再烤,也?算凑趣。
架子上的羊肉开始变色,伴随着香料和羊肉的香味,表皮被炙烤地散发出?一种浅浅的金黄。
五花肉串熟的更早,已然吱吱响动着出?现在了盘子里?。
乔翎亲自给众人倒了酒,就连猫猫大王面前,也?像模像样地放置了一只酒杯。
“我这回进京兆府,倒是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志向。”
她说:“咱们聚在一起,多帮几个?好人,多抓几个?坏人,叫这个?世道因为?我们变得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也?就够了。”
乔翎领头,众人举杯共饮,继而不再废话,大快朵颐:“没什么好说的啦,吃吧!”
夜风微冷,众人坐在烤架前,倒是不觉得凉。
间歇有酒水暖身,不时地言笑几句,却也?有趣。
皇长子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摒弃掉自己?的身份,跟三五好友(?)一同在夜色里?大口吃肉。
小庄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她那短暂地十几年生?命里?充斥着颠沛流离,何曾有过?身在公府,与人大快朵颐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