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翎从宫里边回到越国公府,刚进正院,就见徐妈妈捧着常服过来了。
这一上午正经的事情没做多少,衣服倒是没少换。
乔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叹一口气,活像只萎靡的猫:“徐妈妈,我有点?累,先叫我喘口气吧。”
又问玉映:“鱼切好了没有哇?”
张玉映连声说:“好啦,好啦。”
徐妈妈上前去?把她拍起来站着,叫她把胳膊伸直,替乔猫猫解开身上官袍的扣子,那边张玉映端着盘子,蘸了佐料,夹鱼给她吃。
乔翎伸着手臂,一边嚼嚼嚼,一边听徐妈妈说:“您走了没多久,家里边就来客人了。起初在前厅那边儿跟太夫人说话,过了会儿太夫人那边使人过来传话,说是她同客人们一道?往后?院去?给老太君请安,等您回来,就赶紧过去?……”
能叫梁氏夫人亲自接待,还能往后?院去?见老太君的客人?
乔翎问:“是谁来了?”
徐妈妈替她脱掉了外?边的官袍,紧接着又开始给她披衣裳,手上麻利,嘴也没停下。
“是姜氏的旁支,自家人。先前国公办丧礼的时候他们也来过,只?是那时候乱糟糟的,竟也没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姜氏的旁支?
乔翎赶紧叫了声:“玉映!”
张玉映没等她说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筷子使劲儿夹了几下,把盘子里的鱼脍一气儿塞进去?,转而又去?给她倒了碗润喉的汤来。
乔翎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呜呜呜几口吃完,又咕嘟嘟去?喝汤。
徐妈妈看得好笑,怜爱道?:“您倒是慢一点?啊,仔细噎着。也没有那么急。”
她说:“先前还以为您今天进宫,会留下跟圣上说说话,亦或者留饭的,老太君那边儿怕是都不知道?您会回来。”
略微顿了顿,徐妈妈又多加了一句:“虽说是自家人,但总也有个亲疏远近,等会儿真的见了,他们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您也不必过于客气。”
她在府中待了多年,人情练达,绝没有无?的放矢的可?能。
乔翎心有所悟:“怎么,来者不善吗?”
“那倒也不是,”徐妈妈脸上显露出一点?踌躇来,迟疑着说:“或许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
再见乔翎与张玉映俱都是大睁着眼睛,难掩好奇地看着她,失笑之后?,还是低声说了:“几位族老都过来了,这本不算稀奇的,只?是这回过来,各家都带着孩子,这就有点?稀奇了。”
乔翎明?白了徐妈妈的顾虑:“族老们想过继孩子给姜迈吗?”
徐妈妈犹豫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我觉得是。”
她说:“……国公临终前的交待,姜氏的人始终颇有异议。”
……
乔翎往老太君处去?的时候,那边的午膳还没有结束。
老太君听说她过来,还觉得讶异呢:“不是进宫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乔翎简单解释了两句:“宫里边也行家宴呢,圣上不便抽身,只?是照例赐下,并没有召见我。”
梁氏夫人坐在老太君的下首处,闻言了然道?:“或许是为了鲁王的婚事吧……”
乔翎轻轻耸了下肩,谁知道?呢。
那边梁氏夫人已经微笑着同她介绍今日至此的几位姜氏族老。
越国公府子嗣不算兴旺,老越国公只?有姜迈、姜裕二子,再前一代,老越国公自己也只?有他和?姜二爷兄弟两个。
如今在席的几位族老,两位是老越国公的叔父,剩下的都是隔房的堂叔。
乔翎目光四?下里一扫,果然见几位族老身边都跟着孩子,少的一个,多的两三个也有,男孩女孩聚在一起,好奇地看着她。
她平静地将?目光收回,依照梁氏夫人的指引挨着称呼了一遍。
“这是五叔公。”
“……”
“这是十一叔公。”
姜二夫人笑着使人再去?安置坐席,同时向?她道?:“这要是正经的族会呢,你代行家主?权责,说一不二,该坐首位才是,只?是今日来的都是长辈,行的也是家宴,也就罢了,挨着大嫂坐吧。”
她这话说的微妙,隐约有以家主?身份弹压几位老辈份尊长的意思,席间短暂地安寂了一个刹那,几位族老不由自主?地变了神色,旋即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言笑晏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