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正中有一尊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道淡蓝色的人形存在。
那道淡蓝人形通体透明,形似人族,面部没有五官,亦没有头发,似乎光滑至极。
一把漆黑的长剑洞穿了他胸膛心脏所处的位置,似是将他钉死在这王座之上。但那柄长剑并未刺入王座之中。
淡蓝色的人形就那么端坐,一动不动,比尸体还要沉默。
当光芒终于照耀到那人形身上时,摩衍也停止了脚步。
此时她浑身是血,头发被血液打湿,湛蓝色的血液顺着肌肉的裂痕流得满地都是。她赤脚踩着血液一瘸一拐地向着王座的方向前进,在华丽的地毯上留下了湛蓝的脚印。
即使她是体魄强大的魔族,现在还能走路,简直就是个奇迹。
她走到王座的台阶之前。
而后,开始起舞。
……
……
“说起来,圣人,我很好奇,既然至圣先师和初代帝皇都曾从炼魔秘境平安归来,那为何他们没有留下一些关于炼魔秘境内的记载,好让我等有所防范?”帝皇问道。
“初代帝皇也称不上平安归来。”
“……确实如此。但那两位都活着回来了,为何一点记载都没有?”
圣人思索了一会,回答:“关于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有疑问。有一种说法是,至圣先师进入炼魔秘境时,人族尚未崛起,那时的炼魔秘境对人族来说并非绝地,因此得以平安归来;而帝皇进入时人族已经崛起,当时人族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天言大陆,魔族才对其进行改造,使其成为我人族的绝地。”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帝皇点了点头。
圣人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至圣先师晚年,他曾谈论过关于炼魔秘境的事情。这件事被记载在《论语》第二十一篇上。”
帝皇疑惑道:“《论语》不是只有二十篇吗?”
“第二十一篇被封存在天庠最深处。”
“原来如此。那上面记载了什么?”
圣人摇头:“很模糊。至圣先师只是感叹了魔祖的天赋之才,说自己也未必能像他那样铸造一个炼魔秘境,并叮嘱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对炼魔秘境出手。”
“至于初代帝皇留下的记载就更简单了,只说了若无必要,万勿动手。”
帝皇皱眉:“这就是我屡次提议强攻炼魔秘境你们二位却反对我的原因?”
另一道宏大的声音代替大历圣人回答:“正是。”
帝皇对着那声音的来源拱手行礼,这道声音的主人便是人族第三位圣人。
“圣人终于说话了。不知圣人可否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出手?”
那声音无奈道:“很难。今年邪物比往年更加肆虐。我试图推算,却一无所获。”
闻言,帝皇与大历圣人都不禁皱起眉头,这位在西海镇压邪物之窟的圣人最擅推演之术,连他都无法推算,这次的邪物肆虐恐怕会超出想象。
帝皇起身,整理衣装,对大历圣人说道:“既然西海圣人无法出手,那今次我将御驾亲征,征讨妖族。阁下便对付魔族那边,如何?”
圣人点头应下。中央帝国国运强大,而帝皇本身修为也极高,国运加身之下可与真正的圣人比肩,而非只能像十方皇国一般只可比拟半圣。
忽然,二人神色一凛,看向魔族领域的方向。作为人族报复行动的第一步,大魏半圣亲率领十万边军向着魔族领域。
而后,地面唐突开启了一个大洞。
整支军队连带着大魏半圣都落入了其中。
帝皇勃然大怒,这支军队有半圣带队,按理来说绝无可能落入炼魔秘境之中,但事实却是连大魏半圣都毫无察觉地中招。
魔族圣人出手!
“你们魔族当真打算开启灭族之战不成!止!”
伴随帝皇怒喝一声“止”,那半圣与大魏军队竟真是止住了下落的趋势,漂浮在半空中。
“升!”
巨坑中漂浮着的半圣与军队开始缓缓上升。
“我族当初开启炼魔秘境,是打算至少将整座定州的人都送入其中获取机缘,但不知为何,只能将那许开送入其中。我族甚感浪费,于是打算再送伱们人族一些名额进入炼魔秘境获取机缘,为何如此不识好人心呢?”
一道轻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而那半圣与军队上升的趋势竟又是止住,再度下沉。
帝皇阴沉道:“你魔族说话还是这般令人作呕。自初代帝皇之后,我人族入你炼魔秘境可有活着出来的?”
那声音依然一副轻松的样子:“争夺机缘,自有损伤,纵使你们人族还在修炼引气入体之法时,也赞同这个说法,为何如今却反而否定起来了?”
“你们当真打算令我族开启灭族之战?”
那道声音只是再度轻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此时,大历圣人站了出来,口吐真言:“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
然而,一道魔影闪过,魔族圣人浮现于前,硬是吃下了大历圣人的这句真言!
而那大魏半圣与人族军队,也是无可抵挡地落入其中。
“你疯了?!”大历圣人与帝皇都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圣人受创,可比半圣陨落要严重得多。
那魔族圣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液,温和地说道:“为了天言大陆。”
……
……
摩衍起舞。
她不停地舞动,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身体之美。她每一次的舞步、每一次的捻转、每的一次抬手、乃至手指的每一次动作都仿佛经过精心的设计,带有某种强烈的象征意味。
许开或许会对这舞蹈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种舞蹈。
她不断舞动,坚韧的足底被更粗糙的地面磨损,血流满地;肌肉在不断的舞动中逐渐崩坏,使得摩衍肌腱断裂;全身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随着她的舞蹈,先前刚恢复了一些的身体也再度受创,鲜血不断的喷发。
她就这一样一直舞动了三天三夜。
直到舞蹈的最后一刻,摩衍完成了舞蹈。她弯腰,行礼,完成了这个舞蹈的最后一步。
而后,化为了一滩烂泥。
烂泥消散不见。
而王座之上的那道淡蓝色人影,却是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