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拉塔平躺在垫高的行军床上,盖着毯子,侧脸看着里卡多。
她微微泛黄的肌肤依然紧致富有弹性,又浅又少的皱纹几乎不影响观感,面部反射着微弱的点点闪闪的月光,脖子细腻光滑;蓬松的齐颈黑发此时因重力完全耷拉下来,显出完美的面部轮廓和浅中透红的脸颊,鼻子在侧面看显得精巧有致;黑色深邃的眼睛大而秀气,毫不掩饰地表达慵懒与倦意,上面一道浅浅的疤痕并未有任何影响。
大部分时候里卡多都会把佩拉塔当作比男人还男人的严厉长官,只有偶尔(比如现在)才意识到如果不考虑年龄,这位长官有着不输大多数美貌少妇的容颜,冷酷严肃的神情和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反而给她增添了另一种气质,那双锐利的富有深意的眼睛更有别样的魅力。
里卡多不禁想问:萨里昂那家伙是怎么忍得住的?
“所以他也是那个村子的幸存者,而且还是菲奥娜的未婚夫,甚至刚好现在他们俩都在这里。”
“呃,凑在一起来看,确实有点太巧了。”
“这不只是有点巧……如果萨里昂在这里,他又要说那些话了。我们得考虑怎么处理这两人的事情——这本不该由我来想。”佩拉塔忍不住发牢骚道。
“事实上,菲奥娜已经知道了——别用那吓人的眼神看我,那年轻人在外面乱晃,她自己从门缝看到的。不过这也让情况更加复杂。”接着里卡多简单讲了一下菲奥娜的想法。
他本以为佩拉塔会对此无言以对,或者大发雷霆,最起码也得表达一下无奈,可是佩拉塔却显得很平静,仿佛她并不“非常”意外菲奥娜做出的决定,甚至能多少理解她。
“那么你给她的承诺是——”
“我?我说我会尽力帮她,但这只是因为我相信:有一天她会自己说出口,我让她再好好想想。总之我觉得应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迈出那一步。”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佩拉塔直起身子,长叹一声,语气听起来不止包含对菲奥娜的看法,也包括其他方面的。正是这语气背后隐藏的千言万语,使她某种程度上能共情菲奥娜。
“听起来这背后有故事。”
“谁都有故事,你觉得一个46岁的中年妇女没有年轻的时候?为了对方也好,出于自私也罢……我打算沿用你的策略,帮她扯这个谎。见过她且得知她真实身份的,只有最开始的那十几个人,也好瞒下来。”佩拉塔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
“呃,这不是我期待的正常反应,但殊途同归。您要我怎么做?”
“把所有知情的人叫过来,共同约定把菲奥娜的身份瞒下来;而荷瑞斯,那个年轻人,本来就想参军复仇,我不会拒绝这样一个有志青年,让他在军中接受历练吧。”
听完里卡多就准备出门把那些人召集起来,但佩拉塔把他叫住:“不是现在!他们绝大多数都需要休息。召集的任务交给我,等你完成侦察回来直接来营帐。我现在先去见这个年轻人。”
于是里卡多领了侦察兵的一些工具,便按照原定安排去往森林了。佩拉塔压根没休息,困意充斥她的头颅,四肢的酸胀感再次加重,但她还是得做那些事,就像外面那些正在忙碌的士兵一样。为了清醒,她只能用冷水洗脸,浅浅刺激一下神经。
“希望这个人不是木头脑袋……”佩拉塔小声发着牢骚,到了三间木屋面前。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进入荷瑞斯的房间。推开木门,就能发现房间的布局和菲奥娜的那间几乎相同,连栏杆也留了下来(因为拆下来太费事)。
在门开之前,荷瑞斯只是心情忐忑地坐在房间角落,想着素昧平生的佩拉塔究竟长什么样、是怎么样的人,是否和传闻一样?她是否会同意他的请求,他又能否向她证明自己有足够实力?
当门终于推开时,门后背景浩瀚的星空仿佛被佩拉塔的铠甲反光照亮,借着油灯的微光能看到她那英姿飒爽的气质与挺拔健美的身姿,做工极为精细的镀银雕纹板甲更添威风,黑色夹杂银色的披风附上一丝神秘,腰间长剑尚未出鞘,剑柄就闪耀着月亮一般的光泽。
荷瑞斯第一次见到这种富有震撼力的人物,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强大”,除此之外他脑子一片空白,待稍微回过神,他的第二个想法就是:他的仇肯定能报。
“士兵,你只打算躺着和未来的长官说话吗?”她的声音严厉而平缓,刻意隐去了倦意。
“什么?不,夫人……不,长官!”荷瑞斯受宠若惊,连忙从床铺跳起身,瞬间站得笔直并行了个蹩脚且不标准的军礼。
“反应还算快。”佩拉塔走进来,自然地捡了一张凳子坐下,正襟危坐,像审查荷瑞斯一般看着他。
凭借油灯的灯光,荷瑞斯得以第一次观看佩拉塔的容貌,只见其面容俊俏美丽,鼻梁高挑、鼻头小巧,黑色的双眼深邃仿佛看不到尽头,目光锐利,下巴弧线完美,少量的皱纹不致影响容颜,左眼有一条浅浅的刀疤,一头黑色短发蓬松微乱,更添一分英气。
“我看你这人喜欢观察别人,是吗?你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是在想我和传闻的差别?”
“不……对,我听说佩拉塔大人神勇无双,比男人还男人——我以为会更强壮、更高大……也更有‘男人味’……”